邵菡卿又回到了那一个梦境之中。
四周弥望的是一潭清池碧波,荷叶田田,莲花嫣嫣,有白色的烟雾不断从周围茫茫散开,好似身处阆苑仙境一般。
她依旧是长发曳地,裙带飘飘,周身被仙霭花叶所重重圈围着。只不过这一次的她,却并未见到那个黑色的影子,而是另外一个全然陌生的面孔。
“你是谁?”
邵菡卿神色迷茫地望着跟前这个比她年轻几岁的男子,绿衫翩翩,眉目如画。
“莲姬,我是阿叶啊!”
“……阿叶?”
……阿叶?……谁是阿叶?!
女子在这时候突然间就惊醒了,下意识地坐了起来,身上早已被冷汗所浸透,衣衫上面的血迹不知何时竟已不见了。
又是梦么……为什么她总是会做这些莫名其妙的梦境?
邵菡卿喘了好久才逐渐平定了心绪,而后她缓缓抬眼,见到周遭这一陌生的场景,瞬时一愣。
这是一间清新雅致的竹舍,屋内熏香袅袅,是一种令人心安的氛围。
难道她又回到了空灵谷?……可是不对啊,虽说都是以竹而制成的房屋,但这里和空灵谷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的,她从未见过这个地方。
邵菡卿紧皱着眉头仔细回想,那日就在她与明峙渊一同从空灵谷出来之后就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情……等等,明峙渊呢?
邵菡卿当即一怔,连忙四处张望着,急急地唤道:“夫君?夫君?!”
一连喊了几声都毫无动静,女子心急如焚,连忙扭身下榻朝着屋外跑去,然而她刚跑到门口便迎面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发出了一声闷哼。
“你没事吧?”那人轻轻圈住了她,柔声询问。
“没事……”邵菡卿揉着额头抬起脸来,看见跟前这人的时候她怔了一下,脱口便问,“你是谁?”
男子本是微笑的表情,听她这么说神色一滞,微侧首望向她:“你不认识我?”
邵菡卿摇头,一脸的困惑之态。
白衣男子正要抬手抚上女子的脸颊,邵菡卿却是急急向后一躲,眼中流露出了一抹惊慌之色,紧接着一连串问题随口而出:“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似乎是没料到女子会有如此反应,那人略微一顿,继而将停在半空中的手敛回,缓缓走进了屋中,邵菡卿则是一脸戒备地往后退步,不知他有何企图。
这名男子很奇怪,进屋后就只是兀自走到桌边坐下,为自己沏了一杯茶饮着,既没有看女子也没有说话,二人就这样双双沉默了半刻。
邵菡卿狐疑地皱眉望着他,显然是没有耐心了,她正要扭身跑出门去,耳边却响起了一个温润的声音,“方才你叫谁夫君呢?”
邵菡卿脚步一滞,她看了那人一眼,没有说话。
白衣男子仍旧悠然自得地品着茶,将杯盏托在指间把玩,唇角微微向上扬起:“莫不是竹林里跟你在一起的那名男子?”
邵菡卿一震,显然是戳中了她的要害,她抿了抿唇,忐忑不安地望向那名男子,低声开口问道:“你把我夫君怎么样了?”
夫君……
这个词眼,从未听她念起过,此时竟会突然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微妙之感。
白衣男子静静把玩着手上的杯盏,没有答话。他扯了扯嘴角,勾起了一抹略微泛涩的苦笑。
近日以来他都委任在肩,并无闲暇时刻得以下凡。在此期间,不知女子受到了何种伤害,竟是连他都无法忆起,心中除了无奈便是疼惜。
“你想恢复记忆么?”
半晌,他淡淡地说了那么一句。
“嗯?”邵菡卿显然是没料到那人会突然发起这么个询问,怔了怔,有些茫然地看向他,眸低隐隐泛出一丝期盼的光芒,“你能治好我的失忆症么?”
“我可以试试。”白衣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杯盏,起身走到前方的榻前停住,对邵菡卿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邵菡卿有些狐疑地望着他,踟蹰了半刻,而后深深呼了口气,走过去坐在软榻上。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女子轻声询问。
白衣男子一顿,继而扬起唇角缓缓笑开,语气柔和:“我叫玄圣,一个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人。”
语毕,他默声捏了个诀,抬起双手将十指微微张开,轻按在了邵菡卿的头部上方。
邵菡卿只觉脑袋一轻,好似醍醐灌顶般的感觉,让她整个人无比舒畅,便缓缓闭上了眼睛。
逐渐地,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不断地旋绕,却是支离破碎的。似乎有一股外来的力量正在帮她寻找这些画面,试图将它们拼合连接而起。
——少时的青梅竹马,永不离身的玉佩,第一次被鲜血染身,近十年与世隔绝的生活,再到垣市的陌上花开,继而又是空灵谷,最后才来到了这里……
不对!
这些并不是她的所有记忆。
关于邵菡卿和魑炎在西域的,还有他们从前在叶迦山的那几段记忆,为什么会无法寻到?
相比起邵菡卿在凡间的其他记忆,玄圣更想看到的是她在西域和那个人所发生的一切,还有就是在叶迦山时,她为何会突然消失不见。
这两段记忆究竟是被谁给封印了,竟是连他都无法窥探和解除?
白衣男子皱了皱眉,闭眼继续施术,手指按在邵菡卿头部上的力道略微加大。
“不……好痛……放开我……”女子似乎突然间受到了何种折磨一般,脸上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