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溟宫的夜晚总是犹如深海般沉默寂静,高悬于顶部的夜空好似幕布一样笼罩而下,繁星点点,淡云稀薄,偶有几颗恍若流星的光点划破空际,拖曳着长尾在顶部留下了一道迷蒙的弧度,看上去好似真的一般。
邵菡卿正在水榭内室中沉沉地睡着,然而不知为何却总也睡不安稳,恍惚中感觉到有个目光一直都在注视着自己,颊上也似乎传来了若有似无的酥|痒感。
她翻身咕哝了一句,缓缓睁开了眼睛,睡意朦胧地望过去。
一个黑影正坐在她面前,手指轻轻触摸着她的脸庞,一丝轻微的凉意自那人的指尖处传来。
室内虽然有着琉璃水晶的光华映照,但此刻却是逆着光,邵菡卿看不清楚那人的容貌,下意识地惊叫出声。
那人皱了皱眉,抬手打了个响指,身侧的一盏琉璃壁灯便凭空亮了起来,映出了他的绝世容颜。
“魑……魑炎?”看清楚了那人的样貌,邵菡卿吓了一跳,连忙一头坐了起来,抓着被子往后挪了挪,看着他的眼睛,“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双眸子幽邃如深潭一般,淡蓝色的眼瞳中仿佛有一道流光盈盈,人一旦望进去便无法移开视线,甘愿为此沉沦。
邵菡卿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身体也变得有些轻飘,神志朦胧间眼前倏忽一黑,魑炎突然将手掌覆上了她的眼眸,略带冰冷的体温让邵菡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不要直视我的眼睛。”男子淡漠地开口,手掌一直停留在邵菡卿的双眸上。他就这样平静地望着她半晌,而后突然间缓缓靠近,吻上了女子的唇。
邵菡卿心下猛然一颤——他这是在干什么?他居然……吻了她……
这是邵菡卿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吻,竟是在这种状况下毫无征兆地就发生了。于她而言,这一个吻,没有丝毫的感情与心动。
邵菡卿本能地想推开他,但身子却是无法动弹,只能僵直不动地任其亲吻着,脑中一片空白。
他的唇同样也是冰冷的,此时在女子的唇瓣上轻啄游移,如此温柔的举动,仿佛突然间换了另外一个人。
邵菡卿的双目被魑炎的手掌所蒙住,眼前一片漆黑。在这种状况下与一个虽说是自己的丈夫,却是极其陌生的男子亲吻着,邵菡心底莫名地涌出了一丝焦虑,硬生生强制自己压了下去。
“莲……”唇齿相依间,魑炎低吟出了这个名字,气息缓缓变得灼热,耳边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然而他就只是在亲吻着女子,并无其他的举动,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倏然静止了。
不知过了多久,双唇相离,男子的手掌也随即敛回。还未等女子出声,他便低低道了声“睡罢”,紧接着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子。
此时的内室中唯剩了邵菡卿一人,尚在迷茫和惊讶中回不过神来,半晌之后她重新拉着被子躺下,然而这心绪却是已被扰乱,无法再度安心入睡了。
此后的这段日子里,魑炎每晚都会来至浮莲水榭,在邵菡卿尚未入睡之时,漠然地走近坐在榻沿,用手掌覆住女子的眼眸,轻柔地去吻她。除此之外便无任何举动,更加没有和女子多言。
起初,邵菡卿总是处于一种极度紧张和忐忑的状态,接连几夜都无法安稳入眠。不过渐渐地到后来也就习惯了,知道他每晚都要来一趟,便随他去吧。
只是令邵菡卿感觉最为奇怪的是,为什么魑炎每次都要蒙住她的双眼,他为什么不让自己看他呢?邵菡卿从以前就察觉到了,魑炎的那一双眸子不同于常人,只要望进去了便无法再转移开视线,仿佛是入了魔障一般。
邵菡卿几次都想找机会去注视魑炎的眼睛,然而每回不是那人及时转移了视线,便是自己眼前一黑,双目再度被其手掌所覆盖。虽说她与他四目相对的时间极其之短,却总是有一种刹那间的错觉——魑炎的那一双眸子,自己似乎很是熟悉,并且还从心底腾升起了一种眷恋不舍的情愫。
邵菡卿不解,非常地不解,多次向魑炎询问而起,那人却是什么话都不与她多说。
一天又过去了,此时正到了夜晚,邵菡卿褪了鞋袜,抱膝坐在玉榻上,一双小脚白生生地露了一半在裙外。她默默地低垂着脑袋,等着魑炎的每夜来访。
似乎是等了很久,却仍是不见那人的影子,邵菡卿皱了皱眉,抬眸向门口望去,心中浮起了一丝困惑——平常的这个时候,那人早便来过走了,今晚是怎么了?
有些事情,一旦接连持续了一段日子,人们便会不由自主地去习惯它,其间若是突然中断了,难免会感到刹那间的不安。而邵菡卿每日都呆在幻溟宫里,成天寸步不离无所事事,对于在此处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极其敏感的。
女子就这样直直地望着门外半晌,心想魑炎要来便早点来,不要再如第一次那样,大半夜地将她给吓醒了。
又过去了半刻,门外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此时的邵菡卿仍旧毫无睡意,枯坐了一会儿后终是按捺不住,下榻穿鞋,披了一件大氅便走了出去。
她出不了这个宫殿,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只是漫无目的地在殿中游走着。不知不觉间,女子突然发现自己所在之地很是熟悉,一条笔直的玄色幽廊直直通向前方,她歪头回忆了片刻,而后瞬间恍然想起,幽廊尽头处是她上次所见到的那一面硕大的水镜,这里应该是魑炎的寝宫。
邵菡卿当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