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宋代的诸色饮食
在宋代,饼的意义是很宽泛的,凡是用面做的食品,都叫饼。
像火烧而食的,叫烧饼;水瀹而食的,叫汤饼;笼蒸而食的,叫蒸饼;馒头叫笼饼……饼的花样可谓繁多。
饼的兴盛,根源是在市民阶层中兴起的一种图简便适口的食风。
许多文人对饮食的影响也很大。譬如像苏东坡这样的知识型美食家对城市食风就有很大有影响力,这也是因为美食家有钱也有闲,他们能够研究出既有营养又有文化意蕴的食物来。苏东坡就曾开过一个单子,向人推荐理想的“食次”:
烂蒸同州羊羔,灌以杏酪,食之以匕不以箸。南都拨心面,作槐芽温淘糁。以襄邑抹猪,炊共城香稻,荐以蒸子鹅。吴兴庖人斫松江鲈脍,即饱,以庐山康王谷水,烹曾坑斗品茶。
以宋代城市生活标准来看这些食物,用不着花很多钱,而且极易做到。如单子上所说的“槐芽温淘”,即“冷淘”,是一种去火清热的面与菜制素食,价廉而物美,故很快在城市食店里流行起来了。
苏东坡归纳“槐芽温淘”为美食,揭示了饮食历史发展的一条规律,那就是有相当多的美食,最初起自民间,但又需经美食家研究整理,再流传开来,为更多的人所接受。
像北宋初期善篆书、有诗名的郑文宝,就创制出一种“云英面”。这种面的制作颇像江南人好做的鲊脯鲙炙无不有、埋在饭中杂烹的“盘游饭”的风味。其方法是:将藕、莲、菱、芋、鸡头、荸荠、慈菇、百合,混在一起,选择净肉,烂蒸。用风吹晾一会儿,在石臼中捣得非常细,再加上四川产的糖和蜜,蒸熟,然后再入臼中捣,使糖、蜜和各种原料拌均匀,再取出来,作一团,等冷了变硬,再用干净的刀随便切着吃穿越到男子军校的女人。
身为大臣的郑文宝不可能是“云英面”的始作俑者,他肯定是巧取民间厨人制面之精华,综合出“云英面”的制作方法来,然后他又将“云英面”方子赠给其他好吃之人,这使“云英面”的影响更加扩大,以至收入宋代食谱。
再以讲究吃海鲜而闻名的梅圣俞为例,他家经常吸引一些习气相投的有知识的食客,一时间,鲤鲂之脍,飞刀徽整,梅家几乎成为研究海鲜的中心。这在叶梦得《石林避暑录话》中有着记录。梅圣俞就是在这样的宴席上,赋《河豚鱼》诗一首:
春洲生荻芽,春岸飞杨花。河豚于此时,贵不数鱼虾。
这是由于河豚吃鱼虾而颇肥腯,故引诱士子纷纷来吃。
但河豚确有剧毒,食之夺命并非胡言。宋代的费衮就主张:河豚之目并其子凡血皆有毒,食者每剔去之,其肉则洗涤数十遍,待色白如雪,再烹。苏东坡也提出:煮河豚用荆芥,煮三四次,换水则无毒。
看来河豚有毒,可是并非人人会烹制,但市民们又想吃,于是,美食家研究出了行之有效的烹制河豚的方法。而且,为了解决口腹之欲,美食家还创造了“假河鲀”的吃法——
杨次翕在丹阳时,做羹招待米芾,说:今天为你做河豚。米芾疑虑不敢吃,杨笑着对他道:这是用别的鱼做的,假河豚。所谓假,乃象形也。
可见,美食家的提倡,对市民认识河豚和吃河豚,还是起到不小的催化作用。
蟹本是南方水产,可是在东京的食店里却也风行一时。市民往往将生蟹拆开,调以盐梅、椒橙,然后洗手再吃,故这种蟹叫“洗手蟹”。甚至停泊在汴河边的船家的妇女也能够做这种洗手蟹吃。
美味洗手蟹,对市民阶层的饮食品位提高是有潜移默化作用的,它促使美食家和市民不断钻研新的饮食方法,从而使宋代城市饮食市场上新、奇、特诸类食物品种不断涌现。市民吃的水平已从一般的味道美转向意境美的境地了。
如橙酿蟹,也就是市民经常所说的蟹酿橙:
将黄熟带枝的大橙子,截顶,去瓤,只留下少许汁液,再将蟹黄、蟹油、蟹肉放在橙子里,仍用截去的带枝的橙顶盖住原截处,放入小甑内,用酒、醋、水蒸熟后,用醋和盐拌着吃。这种橙酿蟹,不仅香,而且鲜,更主要的是它使人领略到了新酒、菊花、香橙、螃蟹色味交融的艺术氛围……
这种形质兼美的食品在宋代城市中已经很多,市民们已不仅仅满足于口腹之欲,而是将一般的食物也都赋予一种意境的追求。
像名字煞是好听的“酥琼叶”,其实是将宿蒸饼薄薄切就,涂上蜜或油,就火上炙,地上铺上纸散火气,炙好后,非常松脆,有止疗化食功效,而且嚼起来还可如杨万里所说:作雪花声……
市民还将对食物的审美情趣,扩大到视觉上,于是,雕花蜜煎应运而生。所谓雕花,较早出现的是在东京饮食市场上用瓜雕刻成的花样食品,即“药瓜”,还有用油面糖蜜制成的“笑靥儿”果食。
这是一种赏心悦目的工艺性食品,极受市民欢迎,各城市饮食市场也推出自己的杰作,如浦城的冬瓜——安置在寿架台上的一条三尺长冬瓜,刻上了假山、龟、鹤、寿星、仙女,异常精妙。
宋代城市市民对水果的需求量非常之大,在食店里,果子与饮食是平分秋色,一半对一半的。
这类水果,也包括晒制的干果子、香药果子等等,种类很多,出售水果的商贩也很多,子夜时分的东京街头还可看到他们叫卖的身影。
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