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希颜对交趾用兵的战略很明确,精兵,速胜。
国防军的师级编制最高是五千人,指战斗兵员,,攻打交趾的第七军、第九军的两个精兵师都是按最高编制配备人员,四个精兵师就是二万人——以打灭国战争而论,这兵的确是够“精”了。
拒政事堂的相公们如今很信任大宋军队的战力,但只用二万兵马打交趾也太悬乎了。
“兵力是否太少了些,”几位参政相公都有些疑虑。
“兵贵精,不贵多。”卫希颜在两府军议上道,“交趾远在南方,粮秣转运不易,是故官兵不可多。南越之地多瘴疠,大军征伐最危险的就是疾疫,人马聚集的越多,疾疫就越容易发生。而战事拖得越长,也越有疾疫之险,故用兵不可久,当以速胜为决胜之要。”
卫希颜说的瘴疠疾疫就是恶性疟疾,大多是由蚊子群飞造成的,无数带有恶性疟疾病菌的蚊子聚集在森林中一起飞行,远远看去就像一团黑沉沉的“瘴气”飘过来,所经之地人畜被蚊子叮咬,就会感染恶性疟疾,大军一旦传染,流行开去就是几千几万的不断病死,不用开仗就必须退了。
而且,人马一多,调集起来的难度就越大,在丛林中前进后退都是麻烦。
“人马一多,粮秣运输的难度也会越大。”卫希颜道,“这与打金国不同。女真部落以掠夺为习,女真立国不久,这种部落习气还未完全脱离,战胜者掠夺战败者的粮食财物和人口是他们认为的道理,所以,在金国实行以战养战、就地取粮也在他们的‘道理’之内,不会对治理其地生出太大的麻烦。而交趾向以小中华自居,明面上讲‘礼’,官兵若行以战养战之术,必损大宋名声,对日后统治不利。”
政事堂相公们都大点其头,作为深受儒家文化教养的士大夫,对以战养战这种战争手段还是比较抗拒的,能不用是最好。
“交趾的使臣在邕州表现得很强势,咬准我朝诬陷,完全不让步,连赔偿都不做个样子,似乎完全不在乎我朝发兵讨伐——这种态度很诡异。一个论地域尚不及我朝广西路的所谓‘大越国’,凭什么有这样的底气?”卫希颜眯了下眼,“交趾的目的,恐怕是希望我朝高估他们的实力,最好是派出个二三十万大军——这几十万大军入了丛林,无论军队调集、粮秣运输还是疾疫盛行,都足以让大军陷在泥沼里拖垮。一旦几十万大军不得不撤回,朝廷便再无讨伐之心。所以,交趾不怕我朝派的兵马多,反忧其少——如果只是三五万兵,我朝肯定用得起,也耗得起;就算战败撤退,损失不大,也大可卷土重来。”
相公们闻言暗生凛然,越往深想越觉得卫希颜的这种推测合理——交趾是在虚张声势!
“交趾的常规兵员为五万,所谓的精锐天子军不过十分之一。若计战后举国动员的临时征兵,以其国中十五到六十龄的男镀,应可征集起三十多万兵员。”卫希颜说道。
一个国家有多少常备军不是看兵源有多少,而是取决于这个国家养兵的财力。以交趾国的粮食产量,能养五万常备兵已经顶天了——军情司对交趾国的情报收集详细严谨,有关兵力统计的数据是颇为准确的。拒交趾国行的是全民皆兵之制,但临时征集拼凑起来的军队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训练,再悍也是土兵,战斗力逊于交趾的正规军,更何况与大宋的精兵师相较?
“即使三十万只不过是数据,论士兵素质、军队训练、武器装备,国防军都远胜交趾军——以强战弱,何以量论?”
她又道:“交趾所恃者,不过地利、疾疫。只要我军以精兵速胜拿下谅山,则交趾都城以北再无屏障,大军数日可抵其国都之下。只要都城一破,则传檄可定国内诸州。”
卫希颜的战略并不是攻打交趾全境,而是以闪电战,分两路直线突进升龙府,只要都城一破,交趾国主投降,其他城池便可不战而降。
“当然,讨伐檄文中可以号称二十万,让交趾人惊喜一下。”
两府相公们都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七月二十一日,第七军、第九军的一千先锋军先后抵达桂州,稍作整顿,便向邕州开拔。
二十六日,邕州驿馆的交趾使臣团被邕州武安军亢看守,封锁对外消息。
二十七日,抵达邕州的两支先锋军进入禄州永平寨和下石西州的安平寨。这两州都是邕州的边境羁縻州,广西经略司在重要的边境羁縻州设置军寨防御交趾,同时也是威慑溪峒的军事据点,如永平寨和安平寨。邕州武安军已经先行控制了这两寨附近的溪峒,进行军事封锁,以防消息走漏。
二十七日凌晨,先锋军分别从永平寨、安平寨出发,进入交趾国境,越过山地,分别突袭谅州东部的巴外城和东北部的同登城。陆军特战队潜入城中打开城门,宋军冲入城内,以步枪、手榴弹迅速歼灭顽抗敌军,很快占领了这两座边境重镇。
宋军得手这么顺利,除了陆军特种作战队的身手高超和使用热兵器之利外,还在于巴外、同登二城的守军没有防备。
说起来,交趾朝廷已经在准备着对宋战争,驻守边境的交趾守军也接到了升龙府朝廷加强防务的军令,但是交趾人绝对没有想到宋军会这么快打过来——与宋朝相邻的谅山地带一年有三分之一都是雨季,每年的五月至十月都是炎热、潮湿又多雨的时节,最易发生疾疫,按宋人对瘴疫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