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对他的置疑不以为忤,捋须笑道:“吴参议未驻京城,对城门不熟,有此疑问不足为怪!京城各水门跨河而建,遇夜如闸垂下水面,禁船出入,但宣泽门垂闸后小船却仍可通行。”
见得吴阶面现疑惑,李纲容色突转峻厉,怒道:“盖因宣泽门后毗邻蔡京府第,蔡贼为牟商利,于府周设得数十家店铺,并将城墙拆了一段,修建码头,又为了夜市,将宣泽门底端削去,只垂得半空,使小船可行,遂使宣泽门成了京城防御的薄弱一块。”
吴阶顿然瞠目,他性子纵是沉稳,此刻也几忍不住愤然捶桌,权奸竟如斯糊涂误国!
卫希颜接过李纲的话道:“郭药师既献计金人奇袭牟驼岗,想必他对京城亦是熟悉,或会进谋先攻宣泽门。宣泽门后是商肆地段,店铺林立,若金兵火箭攻入,火势连绵下,西城必然混乱,金军再火烧水门当可趁势攻入!”
何庆言突然道:“李相,卫帅,金军若攻宣泽门亦非易事,末将这几日为宣泽门防御也曾多番思虑,已有几条计策,未知是否可行?”
李纲颔首鼓励道:“何统制但说无妨剑皇重生!”
何庆言道:“汴河虽宽,但接近宣泽门码头时河道却渐转狭窄,我军若在河中排置木杈相阻,再于两岸置弓弩手火箭射船,使之焚毁,金兵必将大败而退!”
众将齐齐点头称赞。李纲慨然道:“此计可行!”
卫希颜马鞭移到宣泽门汴河之南,吴阶若有所得,卫希颜微笑道:“何统制所言甚当,但完颜宗望亦非草包,金军若攻宣泽门,定会派骑兵掩护船只前行。”
何庆言省悟道:“汴河南岸地势开阔,有利于骑兵冲击!”
众将互望一眼,李纲缓缓道:“为保宣泽门,我军必得一支骑兵阻击金骑,掩护出城弓弩手火袭敌船!谁可领兵当往?”
众将闻言俱是面色沉重。宋军向来长于弓步战,牟驼岗骑兵战也是借了黑夜中金兵先中埋伏方得胜出,若以宋军骑兵阻击女真骑兵,怕是有去无回。
吴阶看了一眼眯眼似笑的卫希颜,目中光芒一闪,指向城防图道:“李相,卫帅,金人今夜奇袭失败,一旦攻城恐将以雷霆之势同攻西北或北面数门,牵制我军守城,掩护宣泽门的进攻。”
李纲肃颜,“参议官所说甚是!”
众人一番计议直到深夜方散。
李纲和卫希颜出了尚书省,同赴福宁殿禀报军情。赵桓闻得牟驼岗小胜欣喜不已,激动地来回走动,当即准了卫希颜为有功将士的请功之议。
李纲闻她奏报之时,丝毫未提己功,一力赞扬吴阶等部将,不由暗赞点头。将不贪功,兵必以死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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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元年正月初九日,晴日的天气突然起风,转瞬乌云集结,到得下午时,寒雨沥沥,笼罩了整个杭州府城。雨势不大,却夹着冬日北方刮来的寒风,份外阴冷浸骨。
名可秀坐在碧晴院廊子下,手中端着一盏刚沏的热茶,神情间似有些怔忡。
“少主,下雨了,风冷,还是进屋罢!“名雅急得几欲跳脚。
名可秀浅浅一叹,眸光依然凝北边,进屋了便看不见那一抹远空。已到初九日,东路金军当已兵抵东京城下。
“少主,进屋去罢!”名雅念叨不停。
名可秀失笑摇头,正待放盏起身时,便看见莫秋情纤长倩影执伞穿过雨雾,如一朵雨中之莲,冉冉飘来。
“阿莫!”名可秀微笑招呼。
“少主!”莫秋情墨璃眸子似嫌幽沉,尚余有一丝惊震。
名可秀看得她一眼,起身道:“进屋再说。”
莫秋情随她之后步入书房,关上房门,掏出袖中纸卷递出。
名可秀看后不由蹙眉,思忖片刻,道:“阿莫,你可记得当年和紫君侯傲凌空澶渊一战的辽国第一高手萧定寒?”
莫秋情墨璃眸子闪动,“少主,这自称金国第一高手萧翊或者是萧定寒的后人,方得和萧定寒如此相似,只是奇怪为何弃辽投金?”
名可秀叹道:“辽主无道,契丹多有人奔金而去,萧翊或是萧翊的先辈弃辽,必是有其缘由在内,这倒非我们关心的紧要官说!”
她蹙眉思索,“此人既提紫君侯,想是与萧定寒有关,这一点才是至关紧要!然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完颜宗翰既能请动萧翊杀王禀破了太原城,为何不一早请出?反让完颜宗望先到东京城抢了头功?”
她秀目深凝,光芒闪动道:“除非,完颜宗翰刚开始未请动萧翊,到得后来却突然有了什么特殊缘故,方使萧翊动念出手。”
“那是甚么缘故?”莫秋情奇道,“难道是金人突然有了紫君侯的消息?”
名可秀摇头否定道:“不大可能!虽然六代紫君侯傲胜衣现迹中原已非秘密,但神龙不见首尾,我们尚且探不出他的踪迹,远在北境的金人又怎会知晓?”
说话间她心头掠过惊雷堂,旋即被她否定。雷动图谋虽深,却也不愿轻易惹出能和紫君侯一较的异族高手,况且金军东路南侵中原一路披靡,紫君侯也未出手,萧翊怎知攻破太原城,便会激得紫君侯出现?目下来看,并无紫君侯半分消息,萧翊到底是为得什么出手?
名可秀似乎感觉她漏过了一道至关紧要的线索,一时间却想不起是什么,不由得黛眉紧蹙不语。
“少主!”莫秋情突然嗤笑一声,打破沉静气氛,“姚仲友传讯:教主道君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