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可可被端了上来,两人在店内的角落里的小木桌旁坐了下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克丽丝·斯蒂芬随意脱掉手套,露出了涂着鲜红的丹蔻,莹白的十指纤细柔弱,看上去很符合一个柔弱女子的形象。
先端起可可喝了口,暖了暖因为刚刚在外面行走时微冷的身躯,麻生由香里回答道:“回来不久,也就两天前。”
“两天前?”挑了挑眉,克丽丝双手抱胸,“我原来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踏上这片土地。”
“我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回来。”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麻生由香里应道。
“他们知道了么?”不顾对面人露出的那脸疲惫,克丽丝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核心。
摇摇头否定她的猜测,麻生由香里轻缓的声音里带着意味不明的情愫,“我这次回来,也不过时因为公司中的公事罢了,三个月后就回英国,我已经和他们处在了两个世界,我现在所求的,只是不再有交集。”
“哦?没想到你居然会进公司,成为一个正经八百儿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真让人难以置信。”凤眸一眯,克丽丝惊讶道。
“这样的生活,三年前的我,根本连想都不敢想,可是现在却毫无欺瞒性地发生。”嘴角露出祥和的笑容,同样微微眯着眼眸的麻生由香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媚态,下意识地拨了拨胸口三年前就挂上的银色十字架,“这是上帝赐予我的奇迹。”
“哧——”忍不住笑出声来,克丽丝满眼的不屑和轻蔑。“你什么时候改了信仰,投入耶稣的怀抱了?”
“不长,也就是三年前。”淡淡开口,顺手将十字架整进了衣服里,被领子遮掩。
默默在心底发笑,麻生由香里的表情稍微显得有些怪异。
——自己又何曾想过,那种如同被蚂蚁啃啮的背叛之痛会在自己身上绵延三年之久,一无所有的,当时的自己,连街边的乞丐都不忍再看一眼。她不是没去求过她,她几乎是放下了自己最珍爱的骄傲与自尊,放下了所谓的自傲,把自己坦诚在他面前,奉上自己的所有,却只唤回了他象征性的伸手,不过浮于表面的做作罢了。
——后来的她懂了,不再卑微地乞怜,不再妄想着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有谁能够无条件地对她好。她开始着手,自己试着努力改变自己想要改变的东西,只是那个时候已经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她只能绝望的看着那些现在看来是历史,是过去的东西一点点发生。
——终于看清了事实的自己,选择离开,选择懦弱地逃避,离开这里,离开那些人,离开悲伤,妄图寻求所谓的安详,却在离开后依旧夜夜噩梦,直至那天的自己游荡至正在做弥撒的一家教堂。
——在忏悔室里一一陈述自己罪行,发泄郁郁的自己如同找到了闸口的洪水,心中那股汹涌澎湃的负面情绪在时间的治疗下慢慢平静。
诡异的沉默一点点蔓延在这个香气扑鼻的面包店里,良久之后,麻生由香里才听到克丽丝幽幽的嗓音,带着恍若隔世的渺远。
——“你这次回来,还见他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