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蓝府里头,蓝慕绢有心与领路的丫鬟搭话,可那丫鬟只笑不答,蓝慕绢憋着气,手里撕着手绢儿,不一会儿功夫便来到慕越的小院前,蓝慕绢还记得重回宁夏城那会儿,自己想进去却给看门的婆子堵在外头的事,便站在院门阶梯下,等着那丫鬟去叫门。
丫鬟上前敲了门,看门的婆子开门出来,瞧了一眼道:“绢表小姐来,去通报一声。”婆子朝身边的小丫鬟道,小丫鬟点头一溜烟的跑走了。
领路的丫鬟就站在门前与婆子闲聊起来,蓝慕绢自持身份不屑去听她们说什么,低头看着院门旁的树丛,直站到两腿发软,还不见有人来请,她等得有些不耐烦,小丫鬟回来了。“嬷嬷,七姑娘说请表小姐进去。”
“表小姐请。”婆子扬着笑伸手请她进院,负责领路的丫鬟朝蓝慕绢福了福。“表小姐,奴婢这就回去复命了。”
待她点了头,那丫鬟又跟婆子说了声,转头走了,小丫鬟则领蓝慕绢去见七姑娘,婆子等蓝慕绢上了回廊,才低声的啐了一口。“什么东西,也配跟咱们装模作样的,我呸!”
“嬷嬷,你轻点声儿,仔细给姑娘身边的姐姐们听到了。”婆子身边的小丫鬟忧心的提醒她。
“知道。”婆子不耐烦的关上院门。“老婆子我就是瞧不惯,又不是咱们府里的主子,摆什么主子谱!”
小丫鬟摇摇头,跟在看门婆子后头进了门边的厢房。
堂屋前的丫鬟福了福,挑了帘请蓝慕绢进屋,雀儿引她进一旁的次间。“绢表妹来了。”慕越笑道。
蓝慕绢款步进来,正想开口说什么,却看到次间里不止慕越一人,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女眷。
“黄姐姐。这是我家大姨太太的闺女儿。”慕越为蓝慕绢引见众人,蓝慕绢一一见了礼落了坐,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几位有人是梳了妇人髻,有的则是只梳了条辫子,言谈之间爽利直接,偶有针锋相对,闹得兴起便动起手脚来,吓得蓝慕绢捧着茶盏簌簌颤抖,她们说的。自己听不懂,她也插不上嘴,想到委屈处眼圈就红了起来。
但是一屋子人。都没人理会她,就连素来最是体贴人的平儿也忙着指挥众丫鬟们,一会儿上点心,一会子上茶,偶尔遇上几位客人要动手脚。又得忙着唤丫鬟们挪东西,免得被砸了。
直到金乌西斜,何妈妈笑着进屋里来:“七姑娘可要留饭?”
“要要要!”几个客人们大声嚷着。“我们就是要来蹭吃的,何妈妈,你们家厨娘上回烧的那道鱼!”说话的女子满眼垂涎。“唉!吃了之后,害我想了一两个月啊!”
“可不是。你们家厨娘煮得菜就是好吃,可把咱们厨头给比下去了。”
“喂!你当心阿留回去,到厨头跟前告你一状!”说话的女子朝身边绑着辫子的姑娘扬扬下巴。那姑娘憨笑的回道:“俺才不会干这种事!你少赖俺。”
另外两个姑娘互揽着肩,“阿留你可学着点,偷师啊!回头叫厨头照样做来吃。”
“你们这几个吃货。”
这方笑闹,夹在其中的蓝慕绢显得异常格格不入,她也不说自己来做什么。也不告辞,众人见慕越晾着她。便当她不存在,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位蓝表小姐家此前给蓝将军添了许多麻烦。
刚刚大奶奶的丫鬟来,跟蓝什长咬了耳朵,蓝什长又与那丫鬟说了会子话,才让人去请这位表小姐进来,大家原不以为意,但隔没一会儿,就全明白为何蓝什长要晾着她了。
烦啊!
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定要红眼圈哭哭啼啼的惹人怜?
在座的众人都是靠着自己一双手,打拚出自己的前途归宿的,黄娴淑虽有个校尉父亲,可是她能在军中站稳脚跟,靠的可不是父亲,而是自己一枪一刀力搏的。
有人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流落街头靠乞讨为生,乞儿头见她年纪渐长生得水灵,便想拐了她,将她卖进青楼,幸得机警才能逃出生天,刚进军营时,她不会武,挥汗洒泪慢慢的练出扎实的功夫来。
另一个梳了妇人髻的女兵,看蓝慕绢尤其不顺眼,她的丈夫就是因这样的一个女子,而致双腿成残,现在还在家里养伤。
阿留因谢姑娘一事,学到了教训,看慕越故意不搭理她,便强忍着不去看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何妈妈笑呵呵的道:“要点菜是吧!来来来,想吃什么,都跟我说,我老婆子也充当回小二让你们点菜。”何妈妈冲着慕越问道:“七姑娘想吃些什么?”问完话后,便悄悄的朝慕越使了个眼色,慕越瞧着无奈的含笑点头,何妈妈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们难得来一趟,何妈妈让她们点吧!一会儿把席面摆在后园的水榭吧!边吃边赏景,喝多了也不愁,水榭二楼就能歇息。”
“咦?这好。”众女兵听了纷纷叫好,何妈妈便领着众人离去。
慕越端起茶碗,慢慢的呷了一口问。“绢表妹好安静,方才怠慢了,绢表妹可别介意,她们都是我军中袍泽,此前一同出生入死过,今日来,我自当好生招呼,怠慢表妹真是抱歉。”
短短的话句里,就点明了,那些女兵们与她的交情,又道了歉,蓝慕绢再笨也知道不好抓着这个事不放,只是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着。“我那敢怪罪表姐,表姐现在是大忙人了,难得在家呢!就是在家也不得安宁,还有袍泽上门来探,表姐真是好人缘呢!”
“说我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