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府的花厅里,二奶奶正笑盈盈的请各家女眷移驾后园,“你们今儿请来的是那个戏班子?”
“庆和班的。”二奶奶挽着任知府夫人的手,娇笑道:“上回听您说庆和班的张老板嗓子亮,做功又好,就想着那天请他来。”
任夫人抿着嘴浅笑。“张老板的唱功确实一流,身段也佳,虽比不得京里庆民班,但也差不离了。”
后头的任大少奶奶和任小姐紧随在侧,其他的女眷们也缓缓的跟着步出花厅,一路上穿花拂柳,来到后园的水榭,这个水榭有个好处,后方临水,前方广场可搭建戏台,虽然是三月了,但临水还是有些寒气,二奶奶命人将面水的那门窗紧闭,仅开前方的槅扇门,摆上几桌在水榭厅里,既可看戏又能闲聊,小姑娘们坐不住,到二楼去玩耍也成。
只不过上午随任小姐去放风筝的小姑娘们,对这庆和班倒是颇感兴趣的,原因无它,庆和班近来新写了出戏,说的是大周朝元熹女皇东方绢的故事,这位女皇的父皇嘉隆帝体弱多病,却是天纵英才,他定下许多治国良策,可惜的是他二十九岁时撒手人寰,世人皆称,若他跟今上一样长寿,说不得早扫平了北胡那些时常犯边的氏族,及南方作歹的海贼。
他除了短命之外,最让世人扼腕的是,他和皇后、嫔妃们努力许久,却仅得一女,元熹女皇登基时仅十三岁,据称她生性顽愚,皇太后及太傅们为让她将治国良策看熟,可谓费了好大一番功夫,为她挑选皇夫,也是煞费苦心。好不容易挑中一个文武双全的世家子,结果人家不要娶。
太后与太傅、太师等人挑中的,人家不敢娶女皇,想娶的,太后她们又看不上,正左右为难之际,出门打猎的女皇陛下被一英武少年将军所救,还被其狠狠的训了一番,女皇回宫后,竟开始发奋图强。乖乖认真读书习武。
太后大奇,命人去查探,得知是威远侯之孙吕宗湛。大喜,遂召威远侯议亲,不料,吕宗湛已与表妹口头上订了亲事,正准备要行聘完婚。威远侯婉辞,太后无奈,也不好让女皇与人争夫,便将此事搁下,谁知尔后吕宗湛姨父家生变,原为封疆大吏的姨父因却牵扯贪渎大案中。全家受累,娇贵的表妹成了流犯。
婚事生变,威远侯与太后重议婚事。成婚后,吕宗湛自表妹处得知,之前太后就有意让他娶女皇,只因他有婚约在身而作罢,不久。表妹之父就因案流放,女皇与皇夫之间因此生了嫌隙。几经磨合方才圆满,只可惜,好景不常,女皇诞下一子后,皇夫便英年早逝,女皇看着儿子成亲后慨然而终。
张老板年近三十,扮起元熹女皇年少时,娇憨天真,成婚后抑郁寡欢,育子后甜蜜温柔,丧夫之后的坚毅,台下众女眷们看得如痴如醉,随着剧情起伏而忽喜忽悲。
正当台上唱着元熹女帝喜获麟儿,二奶奶的贴身丫鬟面色微凝的凑到她耳边低语,二奶奶随即向身边的知府夫人告声罪,随丫鬟离席。
踩着急促的步伐走出水榭,来到湖上曲桥时,她才问:“她娘呢?请过去了吗?”
“方才已经请过去了,大奶奶交代得跟您知会一声。”
“嗯。”二奶奶颌首,午后阳光正炽,水面上波光粼粼,一只飞鸟划过水面,动作迅速的抓攫住一抹银光,然后姿态优雅的振翅而去。“让人看紧致玫院,这对母女真是不省心。”
丫鬟福了福领命而去,大高嬷嬷站在桥头迎着二奶奶。“嬷嬷帮我去瞧瞧吧!这儿有客在,我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得。”
大高嬷嬷微叹口气。“二奶奶辛苦了。”
“嬷嬷说笑了,我这那算辛苦,年前年后那段时日,大嫂才是真辛苦。”二奶奶抿了抿嘴,“我只盼自己也能尽早有好消息。”
大高嬷嬷劝慰几句后,便先行离去,二奶奶则重回水榭里,戏台上正好唱完元熹女帝,台下如雷掌声不绝于耳,二奶奶看着水榭里的众女眷,不由叹道:“这出戏还真是受人欢迎!”
“那可不,听说德庆班和四喜班也在撰写新戏,就不知何时上演。”二奶奶身边的丫鬟道。“到时候,若府里能请他们来唱戏,大家就有眼福和耳福了。”
二奶奶和她聊着:“哦,可听说他们两家要写什么新戏?”
“不晓得,方才有小丫鬟听徐夫人的丫鬟说起,还说徐夫人已经订了德庆班,待他们新戏一排好,就到他们徐府去出堂会。”
“抢头香啊!”二奶奶掩嘴轻笑,看着水榭里的女眷们嚷着要打赏,才快步走进厅里。
大高嬷嬷离了水榭后,转出后园要往致玫院去,就看到一身戎装的慕越大步流星迎面而来,笑容灿烂如天边骄阳,大高嬷嬷一时看怔了,慕越上前朝她笑道:“大高嬷嬷这是要去那儿?”
大高嬷嬷忙福了福,“老奴奉二奶奶之命,前去致玫院侍候大姨太太和绢表小姐。”
慕越闻言连忙道:“那你忙去,我先回房了。”
“七姑娘回府,大奶奶可知晓了?”
“不知,我拦着人没让她知,也没别让二奶奶知道,否则一定又要我去后园见客。”
大高嬷嬷瞧她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忍不住失笑。“七姑娘忙了这么些天,该是累坏了,回房梳洗一番好好安歇吧!待客人都走了,我再让人去禀两位奶奶。”大高嬷嬷心道,此时正当风头上,七姑娘能避着不见外客的好。
慕越此时却是厌烦应对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