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外头仍是重兵巡城,四下搜查豫王下落,故,蓝府派出蓝守海身边的护卫二十名,前往高御医府相请。若请的是旁的御医,可能还要思量一下,攀附权贵及自身安危间,孰者为重,不过高御医与蓝守海是老相识了,更不用说他早奉皇帝之命往宁夏城为十二皇子请脉,早就被划进四皇子一派,蓝府在这种时候来相请,虽是才刚出宫回府,高御医没有推拖,命药僮打点药箱随他去蓝府。
高府在外城不算繁华的地段,出了家门,一路上看到的是静寂的街道,平常这个时辰正是街市最热闹的时候,但现在却是静悄悄的,放眼望去,商家的门板紧闭,马车拐过街角,街道上犹留有打斗的痕迹,雪上点点血迹,街边堆着残破的尸首。
高御医不由低头念佛,护卫头儿听到动静,不禁策马靠到马车边道:“高御医还请进车里坐着吧!”高御医黯然的点点头,医者父母心,见到那般惨状终究于心不忍。
护卫头儿转头示意高御医的药僮把人拉进车里去,小药僮年约十五岁,没见过这般杀伐之气浓重的人,被那一眼吓得怔愣了下,两手不由微颤着将犹在叹息的高御医硬扯进车里。
一行人快马加鞭往蓝府去。
来到蓝府之后,大总管满脸笑的迎上来,边将人领进坐满宾客的大花厅,“高御医可来了,老太爷正念叨着三老爷呢!”
厅里众人与之微笑颌首,高御医惊见逹官贵人满室,外头又报有客到,大总管唤来一名管事,命管事领高御医去见老太爷。
管事连忙殷勤的将他穿过大花厅,来到厅后东侧的厢房。屋里蓝老太爷皱着眉头坐在上首,蓝守山兄弟两一左一右对坐于下首,至于蓝慕远兄弟则坐在近门的椅中,见他进屋,连忙起身拱手揖礼,互相见礼后,蓝老太爷连忙请高御医为儿孙们看诊。
“你年纪也不小了,平时就该好好保重身子,就算不为咱们两个老的想,也该为家里小的想想。越丫头才及笄,还没出阁,你就这么个宝贝女儿了。没看到她有个好归宿,你能安心的走?”
高御医为蓝守海把脉时,老太爷就坐在上头叨念个没完,蓝守山不时劝一句,老人家就掉头训斥长子来。数落他不够关心兄弟及侄子,蓝守山只得闭嘴,蓝慕远兄弟缩在一旁不敢吭声,蓝守海面无表情任由老父念叨。
按说高御医应会觉得很尴尬,不过高御医不愧是任职在太医院多年的老资历,面不改色的把完脉。收手起身后,他朝蓝守海拱手揖礼道:“将军春秋正盛,但也需注意身体。这次感染风寒,应是连日奔波过度劳累所致。”
蓝守海点点头,高御医又帮蓝慕远兄弟把了脉,开了药方让他们好生歇息几日就能恢复。
虽然慕越再三保证自己没事,但当外院老太爷派人让她去见高御医时。老夫人连忙让黄嬷嬷把人送过去。
慕越随黄嬷嬷从夹道转进大花厅后方的厢房,一一见礼后。才坐下来让高御医把脉。
“七姑娘也得小心保重了。”高御医满脸关切的道。“
“是,谢谢高御医提醒。”
“老太爷且宽心,将军他们没事,只消静养几日便可痊愈。”蓝守海笑着问道:“大总管说他们去请时,你才刚从宫里出来?”
高御医满脸笑容。“是啊!皇上许是见到四皇子和十二皇子安然归来,心情大好,今日看来已然好很多。”
蓝守海又问了四皇子他们情况,高御医道:“两位皇子都随侍陛下左右,看来精神还好。”
“那就好,诚王殿下之前遇刺客袭击,旧伤复发才堪堪好些,就又跟着我们长途跋涉,我们这些粗人是习惯了,事情一了还是免不了感染风寒,我就怕殿下受不住。”
高御医听闻忙关心的问了诚王的旧伤复原情况,打算回头就禀报让皇上知晓,蓝慕攸又问起东方朔的情况,高御医顿了下,看慕越一眼,见她正看着自己等答复,便笑道:“顺王殿下除了有些疲惫,其他的都好。”
“我们一家子都染了风寒,这几日不便进宫,就劳烦高御医多帮忙照应了。”
“我省得。”
蓝守海又请高御医帮忙,“军医能带的药材有限,又是人生地不熟的,还请高御医帮忙……”
高御医连声应下,“蓝将军放心,老夫这就往营区走一趟,顺道看看能否帮上忙。”
蓝守海让人送高御医出去,就听到小厮兴匆匆的进来禀告:“老太爷,老太爷,皇上派人来赏赐三老爷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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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谋逆落幕,淑妃被废关进冷宫,不数日身中剧毒而亡,豫王被废为庶人,其妻、儿都被圈禁,豫王一派重则全族斩首,轻则流放北疆,女眷进教司坊,其子嗣永操贱业。
连日来菜市口斩首无数。
皇贵妃连丧二子,皇后梦碎,儿子都没了,就算皇帝封她为后,难道还能越过年青力壮的成年皇子,立她未及十岁的孙子当太子吗?想也不知道不可能,三皇子妃伤心欲绝,婆媳两个整日抱头痛哭。
如今放眼朝中,除四皇子及十二皇子二人,其他尚存的皇子情况都不佳,也不知豫王拘禁他们那几日,对他们做了什么,虽然平安脱困,却是病的病,残的残,其中十一皇子汾王双腿被人折了,右手被砍,九皇子和王一直发着高烧,还满嘴胡言乱语,其他几个年纪小的皇子,更是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皇帝瞧着心疼,让御医好生照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