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福清乘着秦王府马车,带着御医匆匆赶赴靖川侯府时,远在西山的靖川侯夫人正在秦王西山别业里,坐在秦王妃身边,喝着香茗赏着满园丽景。
不得不说,皇帝确实是钟爱秦王。
秦王别业的位置好,离皇帝近不说,景色更是最优美的。靖川侯夫人想到女婿,不免心痛女儿,微偏着头睃秦王妃,见她气色较孝郡王故去那时好多了,心里微叹口气,远远的传来孩童欢笑声,秦王妃微眯了眼,没说话,倒是一旁侍候的嬷嬷眼尖,连忙转头吩咐人去赶人。
“不必了!都是王爷的子嗣,是你们的主子,赶什么?”秦王妃似笑非笑的睨了嬷嬷一眼,那嬷嬷讪笑着低了头,原本听了吩咐撒腿要跑的内侍尴尬的站回来,靖川侯夫人见状满脸笑意的替她们圆了几句,就让那嬷嬷带着人下去。
“你爹说,取她们性命怕郡王知道,会伤了你们母子情份,所以……”
“打算把人送那儿去?”
靖川侯夫人微笑,“送到江南去,王爷当初给你弟置办了产业,你爹的意思是,送到庄子上任她们自生自灭。”
秦王妃听出母亲话里另有主张。“母亲不同意?”
“我是想,把人分开安置。”靖川侯夫人道:“那个老的脾气火爆,几个大人,几个庶出的媳妇看来是挺老实的。”换言之,嫡出的媳妇不老实?
秦王妃不想多问,只要不打她儿子主意,不犯到她手上来,她可以大方点,不要她们的命。
“母亲打算把那几个丫头单独安置?”秦王妃想了下又道:“她们有的都十几岁了,就算离了祖母、母亲。也未必没有自己的小盘算。”
秦王妃没搭话,薛家那些丫头将来如何,与她何干?才懒得去管,“母亲别想太多,她们如今是罪奴,能从教坊司那种地方被赎出来,已是万幸,还想求什么?咱们又不欠她薛家!”
靖川侯夫人柳眉微蹙,“毕竟是亲戚。”
“薛缮晋为何会被处斩?全是他自己做来的,怨不得别人!我还没怪他坏了王爷的名声呢!您不知道。王爷还在时,就曾烦他拿着自己扯大旗,总怕他有一日会出事。会拖累王爷。谁知王爷走了,他还不收敛些,以为还有他外甥给他收尾啊?往汾王和十四皇弟身上泼脏水,以为把王爷拉出来做靠山就没事啦?王爷都死啦!他还不让王爷安生!”秦王妃气愤的拍着身边的梨花木小案几。
靖川侯夫人摇头,不再与女儿讨论薛家的女人如何处置。还是自己拿主意吧!“到西山都几天了,可有人送帖子来?”
秦王妃意兴阑珊,靖川侯夫人劝她:“若有人送帖子来,就去散散心吧!你总不好都不出去应酬。”
“我一个寡妇,去哪儿都惹人嫌吧?”
“瞧你这话说的。”靖川侯夫人白了女儿一眼。“这人情啊!是走出来的,人都说见面三分情。你不与人家走动往来,谁愿贴上来看你的冷脸?”
靖川侯夫人苦口婆心的劝着,奈何秦王妃生性高傲。自小被娇惯着,及长,又是嫁入皇室当皇子妃,从来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拍捧着的,宫变前。身边侍候的人,已悄悄改口称她太子妃。最贴身的大丫鬟私下甚至喊她皇后了。
那时有多得意,现在回想起来,就有多狼狈,尤其想到向来与自己不对盘的诚王妃,如今是太子妃了!过年宫宴,那些往日追捧着自己的人,全都追着她去了。
思及此,秦王妃几乎咬碎一口银牙,愤懑的拧着身下的坐褥,靖川侯夫人垂下眼,装着没看到,待女儿稍稍平静了,才开口:“你也别恼,专心把孩子养好,那才是你的倚靠!郡王再过不久也得准备议亲了,你以为好媳妇儿是菜园里拔菜,随拔随有的不成?”
“怎么扯到郡王的婚事去。”这也跳得太快了!
“唉!闺女儿啊!你现在不急,日后就有你急的。”靖川侯夫人低声分析着:“太子已立,皇上身子骨又大不如前,这日子有限啊!你不早做打算,等新帝登基,他可不是易与之辈啊!”
靖川侯夫人实不好说得太白,秦王妃不是不懂,秦王跟太子素有嫌隙,一旦太子登基,不明着为难秦王府,但暗着来的手段就少了吗?可是让她去巴结奉承太子妃,她又实在弯不下腰。
“你记得国舅府的向三小姐吧?”
“记得,怎么不记得。”秦王妃当然记得,想当年,她甫新婚入宫,晋见皇后时,在坤宁宫里看到了一双璧人,她那时还想,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漂亮的人,活似观音座前的金童玉女啊!
靖川侯夫人道:“那你可记得,她婚事不顺,直到皇后过世前才嫁出去?”
“记得。”秦王妃不明白怎么会从儿子的婚事说到向珞去,正要开口问,电光石火间,她忽明白过来。“母亲的意思是,是顺王…… ”
“不是他,他一直在宁夏,应不是他出的手,应该是太子。”靖川侯夫人道,“皇上认为他仁厚,觉得王爷对待兄弟不如他寛厚,可是……”她顿了下,没有继续往下说,秦王妃冷笑。
“母亲是怕,皇帝驾崩,他登基之后,会对我们母子不利?”
“兴许太子宽宏大量,不会计较王爷与他的旧事,但你却不可不防。”靖川侯夫人看女儿满脸倔强,心底暗道,若女婿不死,当真登基为帝,女儿这脾气就真能与女婿相处融洽一辈子?当今在潜邸时,与向皇后不也相敬如宾,后来呢?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