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远远瞧着小儿女玩闹,嘴角漏出丝丝温暖的笑意,
蔺嬷嬷谨守规矩立在老夫人身后,偷眼看那小兄妹俩,倒也觉得十分有童趣庶出奸妃。也就是这般大的孩子在一起才能玩的开心吧,说来也奇怪,明明差了五六岁的年纪,大少爷却十分愿意和三小姐一块儿玩耍,可惜了不是亲兄妹……
眼角一拐,蔺嬷嬷愣了愣,伸手拉了拉老夫人,轻轻指了指门外。
老夫人抬眼看去,只见一片藏青色的衣角一掠而过,低声问道:“是俊儿吧?”
今儿陈俊穿了一身藏青色**成新的棉袍,依稀仿佛是从前清茹的手笔。她明明记得他早就让人通都收了起来,不知怎么又翻出来穿了。
“是侯爷,依稀站了好一会了,奴婢把侯爷叫进来吧?”
老夫人沉吟半晌,随即摇了摇头:“他既然走了,许是有事要做的,就莫去扰他了。你且去打听打听,听风苑里最近又传出什么笑话了?”
蔺嬷嬷自然应声去了,没一会便回转,在老夫人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侯爷这几日都是独自宿在雅兰苑,听说夫人发了几次脾气,又入夜去给侯爷送参茶给骂了出来,之后便不了了之。”
老夫人听得一愣。
听风苑是小吴氏如今的居所,原她是该住先头吴氏住过的雅兰苑,但一来陈俊不知什么原因令人锁了那个院子,二来小吴氏也嫌弃那地方晦气,便在正院里另寻了一个养“弟”沉欢。
自从雅兰苑被锁,整整快四五年没有开启过了。
身上穿着旧日吴氏做的袍子,晚上宿在雅兰苑那种地方,这都快过年了,这孩子也不知道忌讳!老夫人从来知道,陈俊其实是个爱犯浑的,但有她盯着,这些年到底也没有行差踏错够。他不过有些多情,待吴清茹也是真心实意的情真意切,可自从小吴氏进了门,也没见他如何记挂。从前她还叹道儿子是个寡情的,多情却也易相忘,可没想到这次他竟然会毫不顾忌的彰显他的在意,他到底想做什么?
“先看看吧!不过到底也要过年了,你晚上去传我的话,让他不要忧思过度了。”
蔺嬷嬷手上微颤,低头道:“是。”
晚间蔺嬷嬷自去了雅兰苑,院子里死气沉沉地叫人压抑,回来时蔺嬷嬷只觉得心头寒冷。不过陈俊到底听了进去,脱下了棉袍,又重新锁了雅兰苑,回了书房去睡,只是吩咐了下人要多多打扫便不再理会。
第二日就是大年夜,一大早放了鞭炮,震天的响声闹的整条街都喧闹了起来。
吃过早饭之后,府里上上下下忙碌个不停,出门采办的,洒扫庭除的,各自井井有条。其实前些日子该打扫的、该置办的早就安排好了,余下的都是些琐事,因着临近年关,下人们脸上都带着高兴的笑容。前头放了一批回家探亲过年,等正月初二之后回来,这一批才能有假回家,不过他们也没什么不满的,往年都是这么过,这些活也都是大家轮着做。
小吴氏这几日无心打理,管事的对牌又叫老夫人收了回去,心底虽然不甘,嘴上却是说着“还是母亲安排周到,儿媳心服口服”之类讨好的话,老夫人只是淡淡一笑。
秀姐儿有些坐立不安,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连身上的新衣裳新首饰都不能叫她多几分高兴,杵在宁安堂里比木尹楠还像根木头。瑞哥儿根本不搭理他,木尹楠自然不会生出同情这种多余的情绪。落水一事秀姐儿兴许不是有心如此,但跟她到底脱不了干系。木尹楠虽说不至于记恨她,但到底生不出亲近来。
这兴许是她过的最憋屈的一个新年了。
倒是小肉团安哥儿活络的多,完全没有受到姐姐的影响,缠着瑞哥儿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非要磨着与木尹楠一道玩,还学着瑞哥儿喊木尹楠“然儿”,那童稚的口吻,倒叫人喜欢,只是瑞哥儿虽待他还有几分笑脸,但一对上木尹楠的眼睛,他便忍不住绷紧了脸。
“然儿,大哥是不是不高兴?”小孩子都比较敏感,往日忽然换了副表情,纵然小肉团并不明白,还是察觉了几分不对,反倒跟木尹楠亲近起来,凑在她耳边,“小小声”的咬着耳朵。
木尹楠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能感觉出来,瑞哥儿不喜欢小吴氏母子三人。若说这是继子与继母的心结,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听卫嬷嬷说,从前瑞哥儿是极喜欢这位继母的,不知为何如今忽然变了性情。
如今卫嬷嬷说起瑞哥儿时,倒是满心的欢喜,直道要不是大少爷机警舍身救妹,她的姑娘或许……有些话虽不曾当着她的面明说,但木尹楠还是听得出来的。
卫嬷嬷并不知道,她的姑娘早就香消玉殒了,如今的她,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木尹楠晃了晃脑袋,甩去这个念头。不论如何,既然顶替了对方活了下来,那么她便是自己了。至于她会不会做个卫嬷嬷期待中的大家闺秀……还是再议。
卫嬷嬷对瑞哥儿的感激带了十分真心,这两天木尹楠还听见她跟晴雯春分说要给瑞哥儿做两身衣裳,还说过了年要去寺庙里给少爷小姐祈福——若是从前,她绝对不会稍带上瑞哥儿。
安哥儿道:“也是,你也看不见……”
瑞哥儿听见了,又是一眼瞪了过去,眼中的凶意不言而喻。“哪壶不开提哪壶,你闲着没事儿给我练字去!前几天教你的字都会写了么!”
安哥儿自然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