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抬了眉看他:“凭什么这般断定?你是否也有自大的毛病?”
他便又是笑,总也不与她不多费唇舌,他更愿意花时间在亲吻她上校园全能高手。如今她也是已经习惯,便是他时常当众轻吻她眉角鬓边,她也再不如当初满面羞红。
于是众人的‘夫人’叫得更是理所应当。她却是不解:她与贺术砥之事虽少有人知,但毕竟都知她是贺术础的妻子,如今这般跟了贺术碹,他们难道就没有看法?或是贺术碹其实时常做这种携美同行之事,他们已经习惯?她直觉贺术碹该不是这种人,但万一……若真是后者,那么等贺术碹厌倦了她,等待她的又将是什么?
面向大海便总觉自身的渺小,她觉得这个时候适合一个人独处,可贺术碹却总陪在她身边。他说怕她再寻死,他便是要赔本儿。听得她发笑,也就将哀愁都笑散了。
“我已经解释过当时不是要寻死了,你是真不信呢还是假不信?”
“是真话我就信,是假话我就不信。”
这算什么回答?每次说正经的他就是这般。已经懒得去猜去赌气,干脆转移话题:“接下来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
她摇头:“不知道。你安排,我享受。”
贺术碹便笑了:“才几天?就这么习惯了依赖我,今后可怎么办?”
她挑眉:“你要抛弃我?”
于是对面那人就低头笑开了。
趁了贺术碹在笑,夕颜蹬掉鞋子赤足跑进浅滩,迎着海风逐着浪花奔跑。松松的发髻散落,夕颜干脆拔掉发簪任长发披散。柔和的海风吹起长发与裙摆,柔软的细沙穿过脚趾的缝隙又被海浪带走,追逐白色的浪花湿了衣裙,捡拾奇异的贝类捧在手心,看螃蟹和小鱼奋力爬回水中再又被海浪冲回来……真心的微笑弯了唇瓣,夕颜觉得从未有过的自由。夕阳渐渐将海面照成嫣红色,夕颜不禁看得痴了。
贺术碹依旧站在原处,远远看着那个立在浅浪中被余晖镀上金边的俏人儿,唇角的微笑和眼里的宠溺分明。“抛弃吗?我想,现在还不至于。”轻语如说给自己听,“如果你愿意,可以锁住我……”
…………
一行人继续东南而行,三天之后再次进入内陆,这一次,是辽阔无边的山坡和草原。季节已是夏季,密密的翠绿如柔软的地毯远不见头。天很蓝,云很白,风很猛,日很烈。越往内继续行进,就开始看见越来越多的动物:可爱的羊儿、黑色的牦牛、成群的野马、狼和鬣狗、灰兔和地鼠、还有许多奇奇怪怪夕颜从没见过的小动物。然后隐藏在山坡下的是蜿蜒清澈的河流,牧民的帐包和帐篷稀疏的散落两旁……这才是本来的凉鄍人,还是有许多喜欢过原本的生活。
在一片平坦的山坡,贺术碹让夕颜下了车。夕颜目不转睛的看着山坡下正在吃草的野马群,只是静静站立着,不敢靠近。
“喜欢马?”贺术碹跟上来,问。
“嗯。”
“会骑马吗?”
夕颜摇头,眼睛还是在野马群身上:“不会,父亲不让学。”
贺术碹感到好奇,偏头向夕颜:“为什么?据我所知宣于侯可是马上高手,凉鄍的传统也不反对女子学骑马,贵族的女孩子们更是以骑术为傲,宣于家不一样吗?”
夕颜又是摇头,回忆起当初,唇边便浮起浅笑:“只有我不会。父亲说我性子野,要是学会了,指定以后他都要管不住。其实我不是性子野,只是小的时候有一次翻墙吓到了他,从那时起就管我很严了。”
贺术碹更是好奇:“为什么要翻墙?”
“有一段时间父亲很忙老不在家,可是要不是父亲带着我就不能出门,家里很无聊,所以我就趁下人们不注意翻了院墙。”
“几岁时候的事?”
“不到五岁吧……那次要不是我嫡兄及时出现,不知道后果会怎样。因为害嫡兄受了伤,嫡母亲更加厌恶我,也是父亲首次训我,从此我的身边就绝不离人。但凡贵族女孩儿该学的东西,父亲却是有挑选的让我学。舞文弄墨弹琴赋诗没有危险,骑马怕会野了性子,刺绣怕会扎了手,烹茶煮食更怕会烫伤我。”夕颜笑看向贺术碹,“所以我母亲说我其实就是个米虫,被父亲娇惯得连葵达的女人都比不上,人家至少还能裁件衣裳做个糕点呢,我要离了人,那就只等饿死。”
“这话倒是没错。”贺术碹笑言。
“后来进了红馆,官妓院有的是制衣和伺候的丫头,所以照样不用我们去学。诗词乐器歌唱舞蹈才是必修课,烹茶与斟酒之姿也不过是为讨客人欢心,便是日复一日练习着这些。后来……便是更不用了。”
贺术碹自然知道夕颜的停顿是为哪般,一路他们都没有谈起过贺术砥与贺术础,只因谈也无益,也是不用再谈。忽而夕颜转头问他:“它们会咬人吗?”手指着一群白白的绵羊。他笑笑摇头,还没有开口说话已见夕颜朝羊群奔去。
羊群吓得四散,然后夕颜又转朝另一个方向奔去,羊群再次四散。如此几次终于有几只被激怒了,反过来朝夕颜冲来,夕颜尖叫的逃跑,却又大声的笑。眼见羊儿不放弃的紧追身后,终于吓得夕颜朝贺术碹跑回来:“救命啊——”
贺术碹摇头迎上,夕颜猛扑入怀:“碹!”
身后不见动静,回头见老葛几人正将羊儿赶回。“它们虽不会咬人,但也是有脾气的。”再回转脸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