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夹着雪花席卷过来,带着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太过温暖燥热的室内也在一瞬间清新了许多。
手机提示有来电,显示的是任家宣的号码,董言言顺手关上了窗户,坐到床边,接起了电话:“家宣,什么事?”
“言言,听说你奶奶去世了,你还好吧?”任家宣轻声问她。
她沉默了一瞬,“我还好。”
“妞儿,别太难过了。”任家宣说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她心里又难受了。
“嗯。”她闷闷地说。
任家宣却哽咽了,在电话那头哭得难以自抑的,他这么一哭,她也忍不住了,拿着电话默默垂泪。
哭了半天,董言言的情绪平静了,才开始疑惑,“家宣,你怎么了?”
她不太明白,她奶奶去世了,他为什么会哭得这么伤心?
“妞儿,我......我想你!”任家宣呜咽着说,“我真的想你,想得心都要碎了!”
...摔!
董言言此时居然有些哭笑不得了。
“言言你别挂电话,让我听听你的声音!”任家宣哽咽着说道。
听到她这边很久都没有声音,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她,“言言,你怎么不说话?他在你身边?”
董言言想了想,说,“是的。”
说完这话,心里不由一空。
她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在那件事没有做完的时候,一切都还不确定,她不想这个时候再开始另一段感情,这样对谁都不公平。
任家宣心里猛地一沉,“......那......对不起。”
忽然觉得很无力。他挂了电话,关了床头灯,想睡下却彻夜辗转难眠,枕边是她的照片,她十七岁时的纯真模样。
隔壁的房间里,任斌和于屏也是辗转难眠:这个儿子,让他们操碎了心。
“你说,家宣现在怎么办?二十多岁的人了,也不知道好好规划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出国学了好几年钢琴。现在居然回来唱歌了,这不是胡闹吗?”任斌忧心忡忡地说,“他好歹在电视台挂个职也行啊!在娱乐圈儿混。哪家的好姑娘能看上他?”
“家宣唱歌唱成这样也不错了。”于屏弱弱地替儿子辩解着:“既然他喜欢,就让他唱呗。谁说唱歌就没有前途了?你没看到,今天多少粉丝喜欢他!”
“这不是唱不唱歌的问题!这是生活态度的问题!”任斌很气愤地说,“儿子让你惯得无法无天了!你看看他现在眼里还有我们吗?这些年他回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现在不是孩子了,即使要任性。也要想想他应该承担的家庭责任和社会责任,而不是随心所欲的胡闹!”
“你小点儿声!”于屏不满地悄声说道,“儿子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你不许给他脸色看!就是装也要给我装出一副慈爱的样子来!否则下次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的他。”
这么说着,她心里有些心酸:儿子小的时候,天天缠着妈妈陪在自己身边。可是现在他长大了,再也不依恋妈妈了。孩子大了,难免有了媳妇儿忘了娘。可是他哪怕能给她娶个儿媳妇也好啊!
这么多年了,他却只盯着那个他娶不到的女人,心如磐石般固执。
*
任家宣在家里狠狠地睡了个懒觉,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才懒洋洋地起床洗漱,路过餐厅的时候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儿。
“哇!好香啊!”他顺手拈起一块炸鱼扔到嘴里。
“先去洗手!”于屏手里端着一盘青椒炒肉从厨房里出来。对他笑道,“我们先吃午饭。吃过了饭陪我去一趟你姥姥家。你姥姥早就想你了。”
“我不想去!”任家宣意兴阑珊地说,“我大舅我二舅我大姨还有那些哥哥姐姐肯定都在那儿呢!看到他们就烦!”他那些舅妈和大姨小姨,聚到一起就知道吹牛炫耀,比谁家的闺女儿子有出息,顺便再鄙视一下他这个至今仍然孑然一身的小海归。好像他们的儿子娶了媳妇就比他厉害高他一等似的。
“到了姥姥家不许这么说啊!你大舅你二舅可一直是最疼你的!”于屏不满地说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任家宣不耐烦地甩甩头,跑到洗手间洗手去了。
洗漱回来,于屏已经把他的饭盛好了,他也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大快朵颐,于屏见他吃得这么香,很是感慨,“家宣,你很久没有陪妈妈一起吃饭了。”
任家宣的筷子顿了顿,有些歉意地笑笑,“妈,我这不是在陪你呢吗?只要你不嫌我烦,我以后会经常回来陪你!我只是怕我爸到时候又说我游手好闲。”
于屏夹起一块鱼肉,仔细地挑干净了刺,放到他的碗里,笑道:“我可不要你陪,你什么时候能稳定下来,娶个媳妇儿好好过日子,我就满足了。”
“妈,你怎么跟那些农村老太太一个思想呢?”任家宣放下筷子,抓起她的手撒娇,“我觉得我还是个孩子呢,只要我不长大,妈妈就不会老。看看您现在,多年轻漂亮。”
这句哄人的话,他已经说了很多年,每次都屡试不爽,可是这次,于屏有些黯然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妈妈都快五十岁了,即使你不想长大,妈妈也已经老了。”
这个年龄的女人,早已没有容颜不在的不甘,而是开始为儿孙忧心了。
任家宣猛地一怔,忽然有些心酸:在他的记忆里,妈妈一直是一个美丽干练的女人,他从来都不会把她跟苍老联系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