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素月心中一动:“这位师傅,这道‘富贵金莲’,真的很难做吗?”
大厨说:“难与不难,在于个人。就好比有的人擅长吟诗作赋,有的人则擅长砍樵打渔。”
高素月觉得这大厨不一般,而且又想起来林老爷的生辰就快到了,而自己的礼物到现在也没有着落,所以心想,何不学做这道天下闻名的“富贵金莲”,即便不求一鸣惊人,也能博得公爹的赞赏,可以为今后成为公婆的贴心人铺平道路啊。
高素月觉得很累,因为依照她的本意,是不想与人争来斗去的,所以从嫁入林府到现在,才会一再退让,可是哥哥的一番话,让她忽然意识到,有的时候,退一步并不能够海阔天空,也有可能是悬崖峭壁。如果真是峭壁悬崖,难道自己也要继续退下去?叶紫灵可不是那种见好就收的人,她既然能让自己进门,也一样能让自己滚蛋。那么,与其永远低着头把她当做使自己终于能够嫁给林世杰的恩人来小心对待,不如索性公开宣战,即便败了,也总好过一辈子给人家认低服小。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个嫡出的秀,而她叶紫灵,不过是林家家奴。
高素月尽量说服自己大方一些,不要在乎旁人的惊奇的目光,然后离开座位,对着正在卷旱烟卷的大厨拜了三拜。
满座的人都十分惊讶,不明白这个看上去是大户人家夫人的年轻女子想要做什么。
高天翔也十分不好意思,一个劲儿地向高素月使眼色,意思是叫她赶紧坐下来,不要这么引人注目。
可是高素月视若无睹,只管对惊愕得将卷了一半的旱烟卷掉在地上却毫无察觉的大厨说:“小女子不才,愿意跟着师傅学做这道‘富贵金莲’,但不知师傅肯不肯收我这个弟子?”
当时正值中午,小饭馆里吃饭的人很多,看见这位穿着绫罗绸缎的女子的怪异言行。. 不免纷纷议论起来。
高天翔只好走过去,想把高素月拉回来:“素月,你这是做什么?”
柜台后面的老板娘颤动着一身肥肉走出来,疑疑惑惑地瞅着高素月。又对高天翔说:“这位夫人……是不是……是不是……”
高素月立刻会意:“老板娘,对不起,打扰了您的生意。可是,我没有毛病,说的都是清醒的话,我真的想拜您这位大厨为师,学做‘富贵金莲’。”
老板娘十分不好意思。,急忙解释:“这位夫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夫人您看上去雍容华贵,出自大户人家,为什么要学做菜呢?”
高素月笑道:“我只想学做这道‘富贵金莲’。难道,老板娘是怕我学会了这道菜之后抢了你的生意吗?那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学这道菜。只在自己家里做,并且只做给家中长辈,绝不随便教给别人。”
“不不不。夫人您误会了。”老板娘说,“辛师傅虽然在我这小饭馆做大厨,可是他只管做菜,我只管付钱,其余的,我一概管不着。”
辛师傅终于从巨大的喜悦和震惊中回过神来:“这位夫人,您真的想学‘富贵金莲’?”
高素月点头:“真的。只是不知道辛师傅肯不肯教。”
辛师傅叹道:“我这大半辈子,教了不少徒弟,我满意的,也有那么几个。可是,我那么多徒弟,竟然没有一个能够学会这道‘富贵金莲’,不知道是我这个师傅本来就学艺不精,还是我眼光太差,挑选的徒弟没一个有耐心的?这道‘富贵金莲’。也难做,也不难做,就看你怎么学。夫人若真有此意,那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也就可以了了。”
高天翔心里直嘀咕,妹妹别不是打算学会了这道“富贵金莲”去讨好林家二老吧,听说过几天就是林老爷的寿辰。唉——妹妹这嫁人嫁得真是坎坷啊。先是被活阎王逼婚,然后好容易嫁给了林世杰,本以为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此妹妹可以过上幸福的生活。可谁能想得到,林世杰最讨厌的丫鬟叶紫灵不知施了什么妖法,居然让林世杰换了心肠。眼下,为了能在林府有一席之地,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妹妹竟然要做个厨子,做那些下人才必须要做的粗活儿,他这个做哥哥,怎么能不心疼?
可是心疼归心疼,高天翔并不打算阻止妹妹这样的一反常态,现在,只有妹妹在林府站住了脚跟,他才能在庆盛昌扬眉吐气。
不过,高天翔心里直打鼓,从没进过厨房的妹妹,能在这么短短几天时间里就学会据说是天赋异禀之人才能学会的“富贵金莲”吗?林老爷的寿辰,眼看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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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大娘抱着一卷棉花和细棉布,吃力地走在刚刚下过雨的小路上,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登时,那只曾经受过潮气的老寒腿立刻钻心地痛了起来。
好容易把这痛劲儿忍过去,支大娘沮丧地从地上的积水里抱起了刚才摔掉的棉花和棉布。棉花和棉布已经被泥水弄脏了。
支大娘叹了口气,吃力地用一只手拄着地,费劲地站起来,准备赶紧回去清洗这些棉花和棉布。
迎面走来了叶紫灵和采璎。
支大娘心中一沉,想避开,可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硬着头皮问好:“叶姨娘。”
叶紫灵看她裤子上都是泥水,怀里抱着的棉花和棉布也是脏的,诧异道:“支大娘?你这是怎么了?”
支大娘支吾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