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雨下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巳时都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林夫人不得不暂时将请虚空大师的计划搁置下来。
林世杰自己挑了帘子进来了:“娘,怎么不多穿点儿衣服,今天冷得很呢。”
林夫人奇道:“怎么你今儿没去作坊和店铺?紫灵呢?”
林世杰把油纸苫给丫鬟,说:“才从店铺回来,紫灵在作坊里看着呢。”
“你可真是将紫灵当做男人使唤了。”林夫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这么冷的天,你自己回家来躲清闲,倒让紫灵在作坊里忙碌。”
林世杰立刻叫屈:“我可是有正事儿才回来的。要不,下这么大的雨,路也不好走,我为什么要来回折腾?”
林夫人说:“你有什么正事儿?我看正事儿都让紫灵一个人做了。”
林世杰并不生气:“就知道紫灵才是您老人家的亲闺女儿呢。我这么着急赶回来,是因为上个月托人买的人参,今儿人家给送到了店铺里,我就急着给娘拿回来了。”
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子,递给林夫人。
林夫人恍然大悟:“哦,我想起来了。我以前念叨过,东北的人参补气最好,尤其是千年野参,最是难得。难道你真的买到了千年人参?”
“娘自己看看就知道了,儿子有没有骗您。”
林夫人小心地打开了盒盖儿。
金大娘看了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夫人,果然是千年人参。大少爷真是孝顺。那一次说托人去买人参,还真不是说说就算了,今儿可不是给买回来了?”
林夫人合上盖子:“这要花不少银子吧。”
“只要娘喜欢,儿子就是花再多的银子心里也高兴。”林世杰说。“再说了,平时我也没什么用银子的地方,吃的住的用的。都在家里,应酬也少,除了给您和紫灵各买了一支钗,就没有什么大宗的支出。”
金大娘赶忙接口道:“是啊夫人,大少爷十分俭省,不像二少爷,在外面排场得不得了。那天我娘家侄子在街上偶然看见二少爷。光是买了一个鼻烟壶,就花了近一百两银子。”
林夫人说:“算了,他爱怎么花,是他的事情,横竖有老爷呢。我若是多嘴,倒像是苛待了他似的。世伟那孩子虽说毛病多,可对老爷和骆姨娘还是孝顺的,对我也还尊重,这也就算不错了。对了世杰,刚好你回来,娘有事要和你说。”
林世杰说:“娘拒说,儿子听着呢。”
“昨天素月到圆因寺去上香,求了一支签。说咱们林家有一位五行属水属相为牛的女子,身上戾气重,需要这个女子虔心向佛,方可化解。”
林世杰差点儿把刚喝到嘴里的茶喷出来:“咳咳……娘……您是整天拜佛拜糊涂了吧,家里头只有一个五行属水属相为牛的女子,那就是紫灵。可是您好好想想。紫灵身上哪里有半分戾气?若真是那样的话,我早被她克死了。”
“世杰,不许胡说。”林夫人正色道,“不能对佛祖不敬。娘知道,你一向不信鬼神之说,可是,也不能毁僧谤道。”
林世杰低下头认错:“是,儿子知道错了,儿子以后再也不这样说了。”
林夫人这才不生气了:“你知道就好。可是,这样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了,素月说得化解的法子也不错,只是让紫灵请一尊佛像来每日供奉,多做善事,再就是请一位得道的高僧每日来给她讲经说法。”
林世杰使劲儿忍住笑,别扭地装出虔诚和虚心求教的样子:“娘,前两宗没什么问题,我可以陪紫灵请一尊佛像来供奉,多做善事更没问题,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只是您刚才说的请高僧给紫灵讲经说法是怎么回事?还每天?那么紫灵每天都去听佛经了,哪里有时间顾及家里的生意?吴乡绅的那批红木家具这两天就要给人家送过去了,然后紧接着,北平王府那批黄花梨木的家具也即将开工,紫灵真的不能不在作坊啊!”
林夫人不满地说:“怎么,难不成现在老店的作坊只有靠着紫灵才能做出来家具吗?要你来何用?要作坊里那么多人何用?你是成心想把紫灵给我累坏吗?今儿我把话放在这儿,你听好了,紫灵去给你帮忙,只是暂时的,等到老店那边一切顺利,紫灵就回家来,陪我说说话儿做做针线,好好保养身体,给你生几个孩子才是正经。”
林世杰一听顿时头大如斗:“可是,紫灵也许并不喜欢待在家里呢,我看她在作坊里和店铺里如鱼得水,比我还适应得快呢!当初我去老店给爹帮忙的时候,都是熟悉了很长时间,才习惯了那种繁忙和紧张。再说了,紫灵还打算开一家木器精品店,专门出售木制小摆件。我连店面都盘下来了,就在老店店铺隔壁街上,原来的美心甜食店。您说,如果紫灵生了孩子,怎么还有工夫去经营店铺呢?”
“可你总不能太偏心了。”林夫人丝毫不为所动,“玉容明年夏天就要生了,可紫灵的肚子连点儿动静儿也没有。唉——也许娘年纪大了,看不懂你们年轻人了,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个打算。以前,你是不喜欢紫灵,可现在,我能看得出来,你越来越喜欢和她在一起了,你们在作坊里,在柜上,也是有说有笑的,相处得十分和睦,可是,怎么就是不打算圆房呢?好吧,这也倒罢了,紫灵的确很忙。可是素月呢?她可是你指名儿要进来的,怎么我看你对她,也是淡淡的。你这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