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看了她一会儿,说:“你是叫珍儿吗?”
“奴婢正是珍儿。”
林老爷说:“你是大少奶奶的陪嫁丫鬟,是大少奶奶从严家带过来的,大少奶奶平时待你也不错,可你为什么要害她?害我林家的孙子?”
珍儿低头答道:“奴婢是被二少爷所迫,出于无奈。如果奴婢不听二少爷的话,给大少奶奶下药,那么奴婢的弟弟就会生死未卜了。”
“混账奴才!”严大人本打算安静不说话的,可是听见珍儿说得这样理所当然,还是忍不住再次动气了,“为了你弟弟,就可以害我女儿吗?”
“可是我能眼睁睁看着我弟弟被二少爷一直攥在手里当做威胁我的筹码吗?”一直显得十分平静的珍儿猛然抬起头来,紧紧盯着严大人,大声说道。
严大人吓了一跳,因为没想到珍儿这丫头在严家时一直都低眉顺眼的,现在却敢顶撞自己。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林夫人急忙断喝道,因为生怕一向持重的严大人因为爱女心切,口不择言,说出什么不妥的话来,“你且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的?你究竟是怎么做的?”
林老爷有些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因为这件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了,是自己的儿子世伟,担心今后不能得到林家全部的家产,生怕大儿子世杰有了后人,分掉一杯羹,而且因为是长房长孙,是嫡长孙。很可能会分掉一大杯羹,所以,想尽了办法让严玉容生不出来这个孩子。
林老爷睁开眼睛,做了个手势。阻止了珍儿说话,然后疲惫地对严大人和严夫人说:“不用珍儿来讲了,事情已经很明白。是犬子世伟心存歹毒,胁迫了珍儿,致使玉容小产。严大人请放心,对于犬子世伟,我一定不会包庇的。”
严大人略带嘲讽地说:“那么林老爷打算怎么个不包庇法儿呢?难道接着禁足一年?一共禁足两年?”
林老爷明知道严大人这是在威逼自己,可心里知道不能反驳,只敛容整衣。端坐在椅子上,吩咐道:“来人哪!”
管家秦叔一溜小跑进来了,垂首问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去将世伟那个不肖的混账东西给我带过来!”林老爷咬着牙说完了这句话,同时觉得这句话叫自己心力交瘁。心痛不已。并且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心痛自己的长孙,还是在心痛自己最喜爱的儿子。
一直以来,林老爷都认为,相对于大儿子世杰,二儿子世伟更加适合做生意,更加适合挑起全家的重担,可是现在,这个希望恐怕是要落空了。他可以动用一家之主的权威压制住妻子。也可以动用父亲的权威压制住大儿子,可是,他拿什么压制亲家严大人?
而且,明知道大儿子这个时候故意请来了严大人向自己示威,他却也无话可说。怎么说呢?严玉容是严大人的独养女儿,现在人家的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请。难道还不许人家来抓住始作俑者狠狠惩罚一下吗?
就在林老爷心事重重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想知道,他作为一家之主,会怎样处置这样一件令人气愤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林世伟来了。一看这阵势,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只得强自镇定,走进来,按规矩给严大人夫妇、给林老爷林夫人都施了礼,才说:“不知爹叫儿子来,有什么事情吩咐?”
林老爷冷哼一声:“跪下!”
林世伟听话地跪下了,可眼里却流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情:“爹,究竟出了什么事?”
林老爷颤抖着声音问道:“是不是你,胁迫了掬雪楼的丫鬟珍儿,让她给你大嫂的饮食和补药中都放了落胎的药,致使你大嫂失去了孩子?”
林世伟看了看双眼红肿的严玉容,又看了看狠狠瞪着自己的大哥林世杰,缓缓开口道:“不错,是儿子做的。儿子知道珍儿的弟弟在东记做伙计,就以此来胁迫她,让她给大嫂下了落胎药。”
林老爷怒吼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大哥对不起你吗?你大嫂对不起你吗?还是你见不得我有个孙子?世伟,你好狠毒的心肠,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这番话,林老爷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方正天急忙拿了帕子去擦,可是,每个人都清楚地看见,帕子上一大块鲜红的血正在慢慢洇开来,显得触目惊心。
林世伟淡淡一笑:“爹,您先稍安勿躁,听儿子慢慢说出来原委。”
严大人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我就不信,你能有什么理由害死自己的侄子?”
林世伟直挺挺跪在地上,平静地看着严玉容:“大嫂应该最清楚,那个孩子是怎么得来的。”
严玉容的一张脸霎时间变得惨白。她又一次想起了那个充满情欲的夜晚,自己精心布置的一桌菜,特意为夫君准备的百合蜜酒……拒那个夜晚她从未忘记,可现在突然被八竿子打不着的林世伟提起来,她的感觉,简直犹如天就要塌下来了。而且,她不明白,林世伟作为一个小叔子,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儿。难道仍旧是珍儿?
严玉容出了一身冷汗。珍儿是只告诉了林世伟一个人呢,还是也告诉了别人?若是给人家知道,自己堂堂严家大秀、林家的大少奶奶,居然用了这种方法怀上了孩子,那些闲言碎语,还不得逼得自己投井上吊啊!
林世伟饶有兴趣地欣赏着严玉容的表情变化,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大嫂,作为小叔子,我真的不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