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广成睁开眼睛看着他们两个:“行了,不用再多说了。曾广成从椅子上直起身子,“费了这么半天口舌,不就是想让我把这些订单都拱手让给庆盛昌吗?你们这一招,哦不,林世杰这一招,叫做釜底抽薪啊。一来,彻底断绝了恒裕东山再起的机会,二来,让恒裕和金顺、承泰彼此仇视,永远不可能再结成联盟。林世杰——”曾广成忽然大叫起来,“你这一招,好狠!你这是要将我斩尽杀绝么?连一点点退路你都不留给我,果然,还是你狠。”顿了顿,又笑道,“林府人人都说,二少爷世伟最像林老爷,可现在看来,最像他的,却是你啊……是你……”
杨老板和朱老板面面相觑。半晌,朱老板小心翼翼地说:“曾老板,我们也是替你考虑,你看这事儿……”
朱老板话音未落,忽听前边一阵一阵急促而猛烈的砸门声,愤怒的声浪透过门板和墙壁传了进来,就算有人不想听,那也得听着。
“快叫你们老板出来!我那些家具究竟怎么回事?到底能不能做啊,给个准话儿啊!”
“曾广成,你这个骗子!我三成的订金都交了,你却关门了!你这个骗子!你还我的订金9要赔偿我白等你这么长时间的损失!”
“曾广成你个狗东西,快给老子滚出来!当初你花言巧语骗的老子在你这恒裕订了家具,可现在我连根儿桌子腿儿都没见到!你快滚出来给老子解释清楚!”
“哎呀这可怎么好啊!我儿子下个月成亲还等着用呢······这我找谁说理去哟……”
荣丰的何老板远远地站着,见此情形,不由自主地抬起袖子擦了擦头上脸上的汗。也许他在想,若不是当初听了叶紫灵的劝告早早离开这什么破联盟,那么今天,自己的店铺也会被人给砸个稀巴烂的。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连杨老板和朱老板都如坐针毡了。
朱老板急道:“曾老板,你倒是痛快给句话呀!您听听·您听听,您再不想办法,那些主顾们恐怕会拆了您这恒裕呢!”
杨老板拱了拱手:“曾老板,我们言尽于此·实在也是替您着想,您自己考虑考虑吧,晚上,我们再来一趟,希望那个时候,您能识时务者为寇。”
说完,拉着朱老板急匆匆走了。
因为恒裕闹成这个样子·那么金顺和承泰又能好到哪儿去?眼下他们答应林世杰的事情还没办到呢,人家不可能代表庆盛昌出面安抚那些躁动的客户们,向他们说明,金顺和承泰不能完成的订单,全部由庆盛昌来制作。所以,他们必须赶紧回去,应付那些狂怒的客户们。
“曾老板,他们走了!”不知什么时候·阿武站在了门口,忧虑地看着重新进入泥塑木雕状态的曾广成,“他们跟您说了什么?”
曾广成睁开眼睛·温和地笑了笑:“是阿武啊,进来坐会儿吧。”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一张椅子。
阿武慢慢跨进门槛:“曾老板,阿武只是个伙计,怎能和您坐在一起?”
“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还像是个老板吗?”曾广成苦笑一声,“过来坐吧,关于恒裕的一件大事,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阿武吃惊地摇着双手:“曾老板,您在跟阿武开玩笑吧。这生意上的大事儿,阿武可一点儿都不懂的·阿武只晓得,老板您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曾广成说:“阿武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失败?这恒裕才开张不到半年,就这样垮掉了。”
阿武依旧是没敢坐在那张椅子上·仍旧站着,想了想说:“这个,阿武不懂。”
曾广成说:“刚才杨老板和朱老板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还有,那些来退掉订单索要赔偿的客户们的声讨,你也都听见了吧?”
阿武点点头,仿佛怕打击到曾广成似的,小声说:“听见了。”
“那么你觉得杨老板和朱老板他们的建议如何?”曾广成看着阿武。
阿武思考了半晌,才字斟句酌地说:“也许······他们······是真的···…在替曾老板着想……”
“这么说来,”曾广成颓然道,“连你也认为,恒裕已经是到了穷途末路了?他们提出来的,将所有的订单全都卖给庆盛昌,是我现在唯一的出路咯?”
阿武涨红了脸:“曾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其实什么也不懂的,就是随便说说,您觉得不对,就别听了。”
“不,你说得对,你说得很对!”曾广成的双目中重新放出来一些光彩,“我知道,我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也许······”阿武说,“曾老板您可以再向费老板借一些银子来,将恒裕维持下去。费老板是您的结拜兄弟,不会眼看着您有了难处而不管的。”
“不可能了!不可能了!”曾广成一面摇头叹息,一面揉了揉太阳穴,样子显得非常疲惫,刚才双目闪现的光彩转瞬即逝,“不要说我的义兄不可能再给我借大笔的银子让我继续一事无成,就算他肯借,就算他肯将那么多银子白送给我,我也是回天无力了。做生意,光有银子有什么用?当初我靠着银子几乎垄断了宁州城里所有的家具生意,可到头来,还不是这样狼狈?唉——看来我真的很笨,其实从那次被清泉坡和林世伟污蔑给我一个人命官司,我就应该知道这一点。”
阿武轻声劝道:“曾老板,您别这样想,其实,当初您要是悠着点儿,也不会弄到现在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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