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开口,怨愤的情绪就不无抑制的升了起来,无论秋白露怎样深呼吸,这种浓重的情绪,都无法被压抑住。
“小露,这回是任盈过分了,我已经罚过她,你别再和她计较了,可以么?”霍东恒的声音十分沙哑,听起来极为刺耳。
秋白露冷笑,“你怎么罚得她?是不是也打得她满地找牙,然后把她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的掰断?如果不是的话,麻烦你现在就从这里离开。我不想见到你。”
“小露……”霍东恒长叹一声,想要开口,但秋白露却挡住了他。“你不走,好,我走!”
她起身要下病床,霍东恒挡住她,“小露,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别闹!”
“我们俩到底是谁在闹?!我伤成这样又是因为谁?霍先生,你别告诉我你一无所知!”秋白露大声喊道,被任盈那样对待没哭,被罗炎救出来,也没哭,但现在和霍东恒才说这么几句话,眼泪就开始往上翻涌。
她用右手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不许眼泪流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你受了苦,我也知道一切都是因为我。小露,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给你一次机会,让我丧命么?”秋白露冷冷地答。
霍东恒不知是因为心虚,还是别的什么,竟不敢与她对视,只是固执道,“你再信我一次。最后一次。”
清晨的阳光照了进来,秋白露心中却是一片冰冷,她头一回觉得这样累,像是一个人背了一座山,若再不放下,这山就要把她压死了。
“霍东恒,若你还对我有一丝怜惜,请你放了我。任盈为了你,是可以要了我的命的,如果不是因为罗炎来得及时,我这只手已经废了。我还有什么值得你图谋?你说出来,我一次都还给你行不行?我是真的不想再过这种生活,这次伤得是左手,下次是哪里?我有几条命够你们玩的?东恒,算我求你,我长这么大,没有求过别人什么,我求求你,放了我,我们离婚,好不好?”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情真义切的叫他的名字,可她后面说出的话,却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霍东恒紧握着拳头,不发一言。
他的身影,就像是一座沉默的山。
那座压在她身上的,快要要了她的命的山。
“你要是不肯,那也行,任盈对我做过什么,你也在她身上重来一遍。”秋白露硬起心肠,她直言道,“四根手指,你亲自去做。你能做得出,我就原谅你,我给你这个机会。”
霍东恒的身子一颤,过了半晌,他回答道,“她……不行……我还给你,可不可以?”
“呵……”秋白露轻笑一声,眼角有晶莹闪动,“我不要你的,我只要她的,你到底给不给?”
“她,真的不行。”霍东恒艰难的回答。
他为了她,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意舍弃她。任盈啊,你想要的男人,他如此的维护你,你开心不开心?你高兴不高兴?
明明心已经碎了,为什么听到这话,左边的胸膛仍是止不住的一阵刺疼,秋白露,你真是太高估你自己了,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人是他真的在意的,他在意的,只有他自己。现在任盈可以帮他,他当然不舍得伤她……
他错了么?没有。他一直是这样的人,蠢的是看不清的你。
突然觉得很累,累得恨不得就此睡过去,然后永远也不要醒来,秋白露强打起精神继续道,“东恒,你要是舍不得,我也不逼你。你肯离婚就好。你只要答应离婚,一切都好谈。公司我可以给你,房子车子,你要,也给你。我只求一条生路而已。不管我,我家,我妈妈欠过你什么,我们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如果你觉得这样的代价,还不足以平息你的怒火,那我也没办法了……我只能告诉你,你再逼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你们不可以总是这样,一遍又一遍毁了我的梦想,我除了这双手,我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可是这双手……也要保不住了……你说你在乎我,可没有这样在乎别人的……你放了我……”
她只差给他下跪求饶,如果霍东恒真的要她这样做,秋白露可以毫不犹豫地给他跪下。可是他仍是不答……
秋白露心中生燥,她望着这个男人,曾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她咬紧了牙关,对他继续道,“你不答应?那也行,等着被你们毁了,还不如我自己动手!”
她说完,就猛地举起自己刚刚打好石膏的左手,狠狠地朝着钢铁的床沿砸过去,一阵清脆的响声,石膏裂开无数片。
霍东恒全身一颤,他猛地抬起头,几乎是恶狠狠的盯着秋白露,秋白露疼得恨不得大哭出来,但她强忍着痛疼,仍是对霍东恒温婉地笑道,“你看,就像这样。”
她不是不会狠,她只是不舍得对他那么狠,她就像是一只珠蚌,早已习惯了在他面前露出自己最柔软的那一部分,但事到如今,她不想那样做了,她要把壳子盖起来,再不给他自己的温柔。
霍东恒看了她许久,他鸦黑的眸子中有一点亮光。秋白露想到他们刚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她最喜欢的就是看他的眼睛,她从来也没见过哪个男人有这么有神的眼睛。可是现在,那点光却在慢慢地慢慢地被熄灭,直到最后,秋白露从霍东恒眼中看不出任何光亮,他木然地开口道,“好。既然你这样不喜欢这段婚姻,那么我们,就结束它。”
离婚协议书早已被律师准备好,一式两份,分别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