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夜,月明星稀。
携带着芳草泥土气息的夜风,都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夜幕下,云止没有回宫宸戋的话。似未听到,又似默许。静静站着,任由身后之人双手环着自己。心底,暗暗迫使自己一点点去习惯这一种陌生、不熟悉的亲密。将身体的那一丝细微僵硬与不自然,掩盖下去。抬头,望向那一只只交织成一片飞上夜空的孔明灯。
良久,浅笑道,“我倒不知道,你还有这等手艺。”
“夫人失忆了,对为夫的了解太少,不知道的地方多得去了。以后,可要多用心才是。”
宫宸戋一语双关,在云止耳畔柔声低语。呼吸间,全都是怀中之人周身散发出来的那一丝幽香。渐渐的,脑海,不觉就划过了昨夜的那些缠绵、交融画面。
云止不知宫宸戋心中所想,忽然,轻轻掰开宫宸戋的手,忍不住往前走去。
孔明灯的制作工序,并不繁复。只要用心,可以说,一学便会。半空中,随风升起、飘飞的每一只,都乃宫宸戋亲手所做。目的,只为讨云止一时欢心。望着那一个漫步走向孔明灯笼罩下那一大片空地的人儿、望着那一袭衣袂飘飘的身影,感受着她的那一丝淡淡喜悦,宫宸戋只觉,一切都是值得的。
情之所牵,心之所系。倾尽一切,若为卿故,甘之若素。
云止仰头,笑意,不知不觉间,萦绕上唇角。情不自禁的伸手,忍不住想要捉住一只。
“给。”手,才刚刚不自觉的伸出,一只精美、漂亮的明亮孔明灯,便已落在了手中。蓦然回眸,入眼那一双似闪动着粼粼波光的深不见底黑眸。
一刹那的微怔与沦陷,云止甚至清晰感觉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心悸!
……
“宫主,只要沿着眼下这一条小道,绕过了前方那两座大山,便是‘贾氏部落’了。”进山的崎岖小道上,一道恭恭敬敬的禀告声,突兀的响起。但见,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路。为首之人,一袭红衣,容颜绝美,妖冶无双。但就是,面无表情。夜风中,衣袍翻涌如血,沙沙作响。
……
“大学士,按着眼下的速度,顶多再有两个时辰,便到‘贾氏部落’了。”
同一夜空下,后方,还有一队人马在马不停蹄、日以继夜的快速赶路。一相比较,后方人马,人多势众。火光,连成一片。马蹄声,更是震耳欲聋。为首之人,一袭靛青色长袍,容颜俊美。一头乌黑的长发,并不和一般男子那样高高束起,而只用一根与衣袍同色的发带绑在了脑后。
……
山坡之上,纯白色的花海之中,云止恋恋不舍放飞了手中的那一只孔明灯。
宫宸戋随之褪下自己身上的外衣,动作自然的披在云止肩膀上。继而,握住云止的手,温柔浅笑着道,“夜深了,我们回吧。”
云止颔首,稍稍犹豫了那么一下后,反握住宫宸戋的手。
宫宸戋的手,冰冷如水。云止握着握着,手心,冷寒一片,但却并未有放开的意思。
‘贾氏部落’的大厅内,灯火通明,一派和气融融。还未得到任何消息的风浊、风絮,以及‘贾氏部落’的族长,贾禾……等人,有说有笑的谈论着什么。
贾禾,有意接近云止,自然对风浊与风絮殷勤备至。
云止与宫宸戋一道走进去,握着的手,在几人望过来的目光下,被云止反射性的一下子放开。
云止抬步走近,分别对风浊与风絮两个人浅笑唤了一声‘父亲’、‘娘亲’,再侧头,对着‘贾氏部落’的族长与贾禾唤了一声‘贾伯父’、‘少族长’。谦谦礼貌,温文尔雅,似与生俱来,不难从中看出良好修养。
风絮笑着点头,心下欢喜,示意云止去到她的身边坐。
宫宸戋稍落在后方一步,望了一眼几人,算是‘打招呼’后,便直接在云止身侧落座。
贾禾不是瞎子,自然看出了一道走进来那两个人之间的‘异样’。尤其,他们刚才,还手牵着手。一时,眼中不觉闪过一丝怨恨。
云止察觉到目光,抬头望去,恰与那贾禾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贾禾随即起身,对着自己父亲、也就是‘贾氏族长’道了一句‘疲惫困乏’后,便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去。
风絮握住云止的手,前些天,还见云止对宫宸戋不理不睬,如今,两个人走在一起,自然值得高兴,也算是放下了心中那一丝担心。或许,再过不了多久,她就该有了小外孙,或是小外孙女抱了。
风浊与贾族长,继续谈论着‘风氏一族’落户之事。
云止坐在一旁,听着。
夜深。
几人,各自回房。
云止吩咐房间外守着的丫环,准备热水。
片刻,房门合上。明亮宽敞的房间内,便只有云止与宫宸戋两个人。
云止早上才刚刚沐浴,那热水,是为宫宸戋准备的。在宫宸戋进入屏风之后,只身在梳妆台前落座。
一头乌黑如缎的笔直长发,在伸手取下束发的那一根木簪之际,如瀑布倾泻而下。镜子中的容颜……云止伸手,轻轻的触碰上去。
……
夜空,不知不觉,下起了毛毛细雨。
一座普通的府院内,柴房之中,鞭子一鞭鞭落下的凌厉风声,不绝耳语。
“没想到,你的命还真硬。不过,这样也好,再给了我一次折磨你的机会。景夕,想不到吧,想不到我竟还活着,想不到你还会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