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堡赵庄主狂喜且绝望着。
几天前对闯贼的一战,不但大胜,而且还斩获了三十几个头颅,当然,自己的乡勇也死伤了近五十人,那不算损失,只要有粮草,不过是召之即来的人命罢了。
将贼人头颅割下来送到县上,现在的县尊也急于立功,命人连夜带了人头飞报延安府,病重的巡抚大人,闻听是原先卧牛山贼人的首级,老怀大畅,当下就在病榻上颁下奖赏---一个人头五两银子,这个对于自己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的散碎,但最重要的是给自己的另一个儿子表了战功,封了一个富县通判的差遣,加上前几日张元保举的大儿,这样下来,自己的两个儿子就都是官身了,这可是扬眉吐气光耀门楣的大事情。
自己当初可是想花几万银钱不得其门而入,现如今却唾手可得,怎么不让自己老怀大畅,让周边地主豪强眼红?
更何况老友张元正在总督那里当红,如是这次再帮他完成心愿,那自己两个儿子前程还不一片坦途?银钱算的是什么,自己本就家资颇丰,只是缺了人脉,如果攀附了这颗大树,宗族发达显赫还会远吗?
所以昨天接了告身,赶紧给县尊封了一千两银子,又连夜命二儿子押运了一万五千两银子去延安府,一万给张元募兵资助,五千给巡抚大人谢恩,把个事情做的圆滑滴水不漏。
这是狂喜之事,但也有一件绝望的事情徘徊在心久久不去。
经过几夜思考,把个前因后果也想得透彻,通过前几天一战,看起来那闯贼不是被张元说的那样不堪一击,也不是莽撞粗鲁的乌合之众,自己要想为儿子们发达,就要与闯贼死战,否则,原先设想那花团锦簇的家族前程,不过是转眼云烟,后果真的不可预料,说不得,为宗族延续辉煌,自己编要狠狠心,做个决断。
打发走二儿,便把大儿叫来将自己决断交代清楚。
大儿已经被张元举荐为延安都司七品的赞画,这是了不得的官身,这已经是官而不是吏,更主要是贴近巡抚大人,那是大大的方便勾当行事,只等过后几日便履任,所以赵庄主对自己的大儿是越看越喜。
见自己爱子穿着崭新的官服进来,竟然笑着打趣道;“草民赵老,见过赞画大人。”
赵家虽然在当地跋扈,但家里尊卑极严,那大儿见老爹今天竟然如此,忙翻身跪倒,诚惶诚恐磕头道:“父亲大人则杀孩儿,我就是做到出将入相也依旧是爹爹的孩子,怎敢以大人见于父亲?”这样的故事,自从大儿当官后,老庄主便时常玩起,并有乐此不疲的现象。
“赵大人请。”
“父亲大人请。”
“哈哈哈哈”
父子同乐了一场,父亲还是做到上手,儿子恭敬陪着。
两人坐好,赵庄主面色一正,打发出所有丫鬟仆妇,命儿子关了大堂门窗,大堂里光线乎的一暗,不容大儿言语,赵员外在昏黑的光影里严肃道;“我儿,昨天你二弟押运了银钱去府上勾当事物,老父本想留你在家盘横些时日,但为父想了一夜,却认为此事不妥。”
“父亲大人还有何忧虑?”尖老爹前后突然判若两人,感觉事关重大,忙讶然问道。
“前几日,我为了你兄弟的前程,真正的得罪了闯贼,虽然小有斩获,但毕竟我们人单势孤不成大器,但贼人前番一败,定会倾力来报复,现在,张大人还没筹措妥当,我们离那黑虎寨太近,闯贼早发午至,祸事旦夕便至。”
看看大儿严肃点头,心中不由已宽,接着道:“而我所作大旗和招募乡勇,不过是给县上和巡抚看,以为你兄弟上位之阶,其实我们是外强中干,根本不能与闯贼相抗,为赵氏家族千秋万代计,我决定,你马上带着我们几代积存,带上和家老小以赴任为名,起身上延安府避难,家里只留我这老头子独抗闯贼报复,如若我堡寨失陷,你兄弟二人一定要互相扶持在朝廷官场上站稳脚跟光大家族,你一定要知道,我这是以全族之血去染红你兄弟官服,万万珍惜。赵家光宗耀祖发展壮大的事情就全靠着你们兄弟,万万不可懈怠。”
此言一出,大儿大惊,翻身跪倒在地,痛哭流涕道;“父亲大人不可以身犯险,我亦知道我堡现在情状,所以那日推荐了二弟离开险地,今日正想请父亲大人以照拂二弟原由离开,我独守堡寨,万望父亲大人成全儿一片孝心。”
赵堡主听大儿之言,不由拂须大笑,“我没看错你们兄弟之情,当初你推荐你已经有了官身,更有接近巡抚之便,而有破家为国故事,必当平步青云,光大赵氏宗族,所以要留下来,却不曾想你亦如此,老夫心怀大慰心怀大慰啊。哈哈哈。”
笑罢面容一整道;“你要知道孤木难成林的道理。我老了,也没有前程可图,你兄弟正当年少,且手足情深,又都有这般缜密心思,还有咱们几代家私,灭族抗贼的功劳,将来你兄弟互相扶持定是前程万里,为父死不足惜,只要你们能光耀门楣就是我族大幸啊。”
大儿还想苦劝哀求,赵庄主断然打断大儿道;“当即乱世将成,大丈夫当断不断怎能成就大事?不要多说,我意已决,就这样办了。”
大儿见父亲意志坚定,当下跪在地上呜咽悲鸣。
赵庄主接着道;“我儿此去切记一点。”
“请父亲大人教训。”
“咱们家里还有白银黄金和珠宝等物事合二十五万两有余,都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