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老爷子的那次您有说过一句话,”南槿不紧不慢叙说:“‘咱们商人只图利,有利便有风险’,如今我将这话还给您,我的所求或许是您的风险,就单看您愿不愿意冒这个险了。”
白老爷子对这话并不陌生,商人的天性让他笃信这句话,但是却不至于因此而相信南槿。 “小姑娘,虽然你能耐不浅,但是光这样是没办法说服我的。 你凭什么认定我不能自己开钱庄而非要与你做这交易?即便如今钱庄规模已不是一年前可比的,但我白家也不是没那个能耐。”
看来光是利诱果然不行,南槿垂眸,停顿一瞬,才开口问了个不相及的问题:“当初陛下请您关照我的钱庄的时候,不知您有没有私下调查过我?可有查到任何东西?是不是除了众所周知的‘长盛钱庄的南槿来自南越’这一点外一无所获?哪怕这些年白家在南越生意风生水起,也不能得到一点消息?”
白老爷子一阵愕然,显然他肯定是调查过的,对于自己的外孙、白家未来的依靠,穆谨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小心对待! 可结果也就如南槿所说的一模一样,一点也查不出来。 所以这么久过去,他也只是小心防范,暗地安插人手,再没有对钱庄做什么手脚。 如今南槿这样问,就说明这里面可能真的有问题。
一个来自他国的女人,在什么情况下是一点讯息都查不到的?在北珉可能是他的好外孙从中掩盖、阻碍,可是在南越呢?
南槿给足了人反应的时间,才继续道:“接下来我要说的,还请老爷子不要动怒,耐心听我说完。” 她是认真的,既然利诱不成,就加点威逼。
“南北通商三年以来,整个南越境内的北珉商业势力只怕九成都是白家的,当初我开设钱庄也是赶这一出,南北银钱转运不变,银票是必须的。 想必老爷子这几年也曾经偶尔关注过我那钱庄出来的银票,跟别家肯定是不一样的。 但老爷子或许从来没想过,如今只有我长盛钱庄的银票能在南越国兑现银子,而且给兑的南越国内钱庄也只有一家,您可知为何?”
南槿歇了歇,喝口水,朝老爷子笑笑:“那一家当家的跟我南家有些渊源,当初两家钱庄通兑的主意也是跟他商量的,不是我夸口,如今只要我一句话,白家所有在南越的商号全拿不到现银。 也不需要什么特殊的理由,对方在南越时‘皇商’,跟官家来往不一般,面子向来不小,哪怕打起官司来,拖上个半年,不知道那些商号还撑不撑得住?”
白老爷子果然瞪大了眼,似乎不敢置信自己商场纵横一辈子,如今要栽在一个丫头片子手里。 虽然在南越的生意规模不比北珉,但这三年却也是投了极大的精力与无数银钱,要是有损,必然不是在长盛钱庄上的这点损失可比的。
南槿见对方濒临爆发的模样,忙抬手示意止住:“我最开始提的条件,白家不过损失长盛钱庄一年的利钱,可是一年后却是得到整个钱庄,我可以马上与老爷子立下字据,就算老爷子还不相信我,也该相信白家在北珉的势力,我不可能在您眼皮子底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眼下秦小姐就要入宫为妃,实不相瞒,我要回一趟南越有要是要办,将钱庄借给我,我此时离开,对大家都好。”
南槿终于说完,沉默看着对面两人。 白老爷子似乎是缓和了些,可秦忻怡一副见到鬼的表情,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惊疑不定地将目光往返于堂内另两人脸上。
老爷子势必是需要时间考虑的,南槿猜测这两天南越那边应该就可以送消息回来,白家在那边的境况可以帮她说服老爷子。 所以南槿今天是来给个铺垫。
她要开始想办法救出梓商,长盛钱庄在北珉的网络是其中一环,可是牵扯到白家,先不说她的动作会不会被白家人安插的人知晓,哪怕是事发之后,她也担心白家牵扯进来。 卫瑜桓的执念深重可怕,偏偏白家已在南越有一些根基,白家是穆谨的左膀右臂,她不想它因自己而遭受无妄之灾。 所以,不连累别人是最好的。
南槿在等待老爷子的决定,结果是她料到了的“需要再考虑考虑”。 南槿起身告辞,老爷子叫住了她。
“你家在南越真的没有人了吗?”他问。
南槿突然得开心:“怎么会?不过是谁也查不到罢了。” 有卫瑜桓和她父亲,关于曾经姜家的南槿的一切,只怕早成了一捧飞灰了。
离开白家,南槿直接回了自家,一路上不禁想着,白欢那丫头果然还是没有出来。
刚到家门口,就被几个掌柜给堵住了,都是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南槿心里一咯噔,暗道不好。 一个掌柜几乎没哭出来,拉着南槿道:“哎哟姑奶奶,您可回来了,您不知道,这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一大早起来,咱家所有钱庄都被封了,不光这样,门口还守着人,连我们掌柜的去都不给放行。 哎哟,这可是坏了哪门子的事儿啊?我家还有八十老母等着我孝养哪!”
其他掌柜纷纷附和,南槿心口急跳,一时也没有头绪。 她才刚刚去白家摊牌,出门自家就出事了。 可是又不可能是白家的手笔,就算有穆谨给他们撑着,也不会这么快有动作,何况穆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