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已过,欢颜体温终于降了下来,却始终呓语不断,宗必行一直守在她的身旁寸步不离,所有事情不管不顾。摄政王府一夜之间被一场大火夷为平地,全府上下二百零四口被坑杀之事举国震惊,并迅速地传遍了整个汉中大陆的其它八个国家,民间纷纷传言此乃中兴国国君宗正嗣所为,因不满其叔父摄政王独揽大权多年,趁他出征奉驰国的时机,联合早已对他心生不满的护国将军张定远与右相樊忠将其暗中诛杀,并以殉葬为名灭了宗正言的所有家眷,而宗必行这个兵部侍郎,却因为是右相爱女樊萌的未婚夫婿而逃过一劫!
宗正言发丧那天,宗无声称宗必行思父成疾,卧床不起,由其王叔宗正明的世子代为主持葬礼,独揽朝政十五年的一代霸主宗正言,出殡时身边竟连个至亲都没有,在城外一处墓地草草地下了葬,结局甚是凄凉。
舆论几乎是一边倒地同情起宗必行,可谁也想不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却是这个让人同情的宗必行,皇帝不仅为他背下了这个天大的黑锅,而且他本人也被宗必行牢牢地掌控在手中。为了这一天宗必行步步为营、如履薄冰,置死地而后生,苦苦经营了整整九个年头!
至于宗必行为何要屠府,恐怕只有他一人最清楚。
宗府最北面的展颜阁座落在后花园最美的荷花池上,两汪池水将精致典雅的展颜阁紧紧环抱,一半池水引温泉而入,另一半池水引护池河的地下水,阁楼内冬暖夏凉,四季如春,池水两旁绿草如茵,鲜艳的盆栽在寒冷的冬季依然怒放,将整个展颜阁衬托得春意盎然,如人间仙境,弯弯曲曲的回廊之上侍女们来来回回地穿梭其中。
展颜阁内宽大的金色拔步床上,宗必行一袭青缎绣文竹常服靠在床头,左手持青花瓷碗,右手轻轻地圈住欢颜的腰身,将口中的米粥一口口地哺喂进她的嘴里,少许粥液顺着欢颜的嘴角逸出,宗必行轻轻地吸吮,而后还意犹未尽地舔拭着她略有些血色的樱唇。
欢颜脸色渐渐红润,腿上的伤口也已经结痂,御医说随时都会醒过来,宗必行这些天来一直吊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侍女们将空碗接了过去,宗必行宠溺地亲了亲欢颜的眉心,就在此时,欢颜微微抖动着长长的羽睫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宗必行抵着她的额头,呼吸轻轻地打在她的脸上,眼神温柔得几乎可以让人溺毙道:“你醒了。”
欢颜轻蹙蛾眉,眨了眨还有些迷蒙的双眼,许久她才如梦初醒地一把抓住宗必行的前襟颤声道:“雄儿……我的雄儿呢?”
“啊!”却因此扯动腿上的伤口一声痛叫,跌回宗必行的怀中。
“乖,雄儿没事,你不要乱动,伤口很容易再裂开。”宗必行小心翼翼地将欢颜颤抖的身体揽入怀中。
“求你……让我见见雄儿。”欢颜虚弱地轻喘着泪眼朦胧。
“娘亲!哇,娘亲!”话音刚落,四岁的宗承雄挣脱侍女的怀抱,像头蛮牛一样,飞身向欢颜扑来。
欢颜惊喜地看着突然而至的雄儿,忽然才惊觉,以雄儿五十五斤之重的肉球身躯,别说是现在这种状况,就是平常她也会被扑个跟头!
就在宗承雄扑上欢颜的一瞬间,宗必行单手一抓,砰的一下牢牢拎住他的后脖领,轻轻地将他放进欢颜的怀中。
“娘亲!娘亲!”肥得小猪一样的宗承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往欢颜怀里钻。
看到安然无恙似乎又胖了不少的宗承雄,欢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她眼圈微红爱怜地抱紧他软软的身子,非常庆幸他没有杀她们母子俩个,但同时心中也充满了对他的深深恐惧,当日屠府时狰狞的宗必行在她脑海中如阴影一般挥之不去,她很想问他为何要屠府,但怕他改变主意杀她们灭口,所以不敢问出口。
“雄儿……这几天过得好吗?”欢颜柔声道。
宗承雄漆黑的大眼珠斜了斜一旁的宗必行,眼神戒备地默不作声,只是一个劲地往欢颜怀里钻。
宗必行一笑莞尔,毫无预警地轻啄了一下欢颜的红唇:“你们母子几日不见,想必有贴心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罢下了床,信步消失在屏风后。
欢颜满脸通红,当着儿子的面被宗必行如此轻薄,她实在是觉得羞愧难当。
确定宗必行走远之后,宗承雄才愤恨地抬起肉肉的小手认真地擦拭着欢颜的嘴唇,低声咒骂道:“混蛋四哥,雄儿给你消毒!”说罢竟嘟起肉肉的小嘴就向欢颜亲了下去!
欢颜惊得汗如雨下,立刻就羞得无地自容,她怎么早没发现雄儿竟如此的早熟。
欢颜忙瞥过头扯开话题道:“雄儿……娘亲问你这几天你过得好不好?”
宗承雄眼泪汪汪地委屈道:“一点也不好!”
宗承雄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往常娘亲时不时地亲亲他,可今天为何让四哥亲,却不让自己亲。
欢颜以为宗承雄受到了伤害,紧张地问道:“他们打你了吗?”
“娘亲,四哥欺负我!”宗承雄狡黠的大眼滴溜乱转忿恨道。
“他……他怎么欺负你了!”欢颜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眼泪又要往下落,一个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她还算什么母亲,可是她也很清楚,别说是欺负,就算宗必行要杀她们,她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他让我叫他父王,不然就不给饭吃!还说雄儿不是你的亲生儿子,说我是你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