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还是烫的,秦朗扶着小傲靠上床头,细细的吹了一勺喂给他,小傲吃了一口在嘴里,眼泪止不住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最近真的好脆弱,他觉得他一生落的泪加起来似乎也没有这次这样的多重生之温暖。
“先……别吃了吧?”秦朗无措的举着勺子,想要将碗拿开,从没见小傲这样子,就是前几次那样狠的打了他,老爷子那样残忍的算计了他,也没见他这样的伤心难过,“放一放吧,等凉些了再吃好不?”
小傲摇了摇头,忍了泪将粥咽了下去,自己接过碗来,也不顾烫,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就是因为他病了,秦朗才这样的生气,才会带累了欧阳和明威,他得吃,得快点好起来。
一碗粥很快吃了个干净,他将碗还给秦朗,默默的等着他下一个吩咐,那如同待罪一般的眼神看得秦朗的心一阵阵的抽着疼,心中便着实的悔了起来,一时不知道如何来安慰,半晌方说了句:“先睡会吧,叶诚说那药要发了汗烧才会退……”
话没说完,小傲便已听话的躺了下来,扯起薄被盖在了身上,秦朗愣愣的看着他,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也不知说什么好,半晌起身,取了一床厚厚的蚕丝被换下了他身上的薄被,又替他稍整理了下枕头,然后默默的坐在床边,一手握住了他的手。
小傲紧紧的闭起眼睛,冰冷的手指感觉着他掌心传来的温热,药力发挥了作用,几日来叠加的疲惫再次侵袭着他,刚刚的那一场责罚更是让他耗尽了心力,不管怎样,秦朗终是不再生气了,虽然他对他的惩罚近乎是残忍的,但最终他还是原谅了他,回来陪在他身边。他那么久没回来,是去求媛媛熬粥吗?媛媛可不容易哄呢,一定费了不少力气赔了不少的笑脸吧?其实秦朗并不知道的是,不管现在他们的生活如何的奢华,那些滋补的汤粥如何营养丰富,在他心中,永远都不及他们初遇之时,秦朗用剩饭煮的那一碗他最后没有喝到的菜粥闻着来得香。
噩梦,又是很多年来一直纠缠着他的那个噩梦,火光中狰狞的面孔,杂沓的人声,小傲只觉周身躁热难耐,手脚似被束缚,想要动却又动不得,想喊又喊不出……
倏忽间醒来,发现自己穿着睡衣睡在床上,身上都已被汗水浸透。窗外的雨声尤未止歇,床头一盏昏灯发出柔和的橙色光芒,自己身上压了一条厚厚的被子,秦朗合衣坐在床边的椅中,上身伏在床上,两手紧紧压住了他的被角睡得正酣。小傲心头一暖,紧张的情绪惭觉舒缓了下来,头上的汗水在空气中冷却,慢慢的觉得遍体清凉,知道热度已经退了下来,抬眼看墙上的挂表,已是凌晨4时。
退了烧,只觉口中干渴非常,怕惊扰了秦朗,也不敢动,便静静的躺在那里看着他,一遍遍细细回想着刚刚睡前他端着粥碗灿然微笑的模样。
其实秦朗从不会哄人,即便是对几兄弟中最小的冯杰也几乎没怎么哄过,便算有时打重了打错了,打过了也就打过了,只能是以后事情上多疼着一些宠着一些来弥补,从不会嘴上说一些软话。就象他刚刚亲自拿了粥来喂他,也只是说了那样简单的一句,等他吃完了便命他睡下,拿了被子盖住他让他发汗。秦朗素来刚硬,不是个爱多话的人,然而那一份无言的温情却总能感动着他,令他不能自控的折坠在他檀黑的墨眸中……
小傲轻轻叹了口气,他的心其实是如此的简单啊,简单到被他狠罚了这十几天,却只一碗粥一个笑脸就让他几乎忘却了所有他给的难堪,可怜了欧阳和明威,无辜的代他受了严刑,现在也不知道伤的怎样了。
胸中一酸,一个喷嚏没能忍在鼻端,“阿嚏……”虽只轻轻一声,秦朗却立时便醒了,猛然跳了起来,一丝痛楚在坚毅的面庞上稍现即逝,小傲心中一疼,叶诚说过阿朗的伤……
秦朗忍住胁下疼痛,忙俯身查看小傲,却被昏灯下那一双温润眸子中淡淡的一层泪光吓了一跳,不觉向后一退,默默坐入了椅中,好半晌,才轻咳了一声,踌躇着轻声问了句:“还……觉得委屈?在生我的气么?”
小傲微摇了摇头,轻轻侧转头,默默的咽下了眼中的泪水,他有过委屈,但不是现在:当他第一次对他动用了家法却连看也不来看他;当他听了老爷子的离间后竟绝情的曲解他指责他;当他无视他道歉的诚意公然的漠视他冷落他;当他不再理会和纵容他和他再使那些小把戏小花招而当众责打明威和欧阳来教训他;他委屈,他失落,他彷徨而无所措。
但是现在,他心中更多的是愧疚和悔恨:愧自己不念他惩罚自己的深意是在乎自己,而一味只想着撒娇讨巧来挽回他对他的宠溺;悔自己不该不珍惜他对他的疼惜,肆意的挥霍好不容易恢复的健康还连累了欧阳和明威;恨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把自己弄病了,以至于阿朗带着伤还要熬夜来照顾自己。
秦朗看着他默不作声的将头转向里侧,却不知他心中已转过了这许多念头,只道他在使性子,原想着要好好给他些教训,让他今后知道该珍惜自己,所以惩处明威和欧阳时有意便将起罚的数目定得低些,以让小傲在求情时听到不断的加码才能起到绝对的震慑。行刑之后,见他煎熬的难过,心便早软了下来,欧阳与明威虽是有过,但毕竟是他迁怒的成分居多,属无辜受累,不宜责得过重,是以点到即止,宽赦了他们。之后想着这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