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七叶茫然地盯着他,照他那意思,她还有本体这么个东西,而她的本体就是这么东西!
“阿盛,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还好你没真正地弄坏,否则你即使是神器所化,也……”会死。
真不知道这家伙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苏箫盛有些气闷,如果他没有刚好在她身边,没有及时阻止她,那么她将会怎么样,他还真不敢想象。手中的法力凝聚在一起,竟是不敢有丝毫疏漏地仔细修补,生怕落下一丝一毫的遗漏。
“……可是。”陶七叶呆呆得看着他,看到了他眼里的怜惜,看到了他眸中的不舍,可是却有那么一丝决绝。
她忍不住拽紧了手里的小书简,望着苏箫盛问道:“你还是决定了吗?”
苏箫盛垂头看向她的眼睛,浅淡的笑意一点点抹散,头还是没有丝毫犹疑地点了点头。
“你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好不好?”陶七叶拿着玉竹书简藏到自己背后,直希望他能顺着自己的意思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七叶,我没有办法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它出现了……我……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苏箫盛将她头上的伤口修复好,又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仔细看了看,才将自己的视线滑落到陶七叶的那只手臂上,“许多事情,即使我想视而不见,也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何况,你不是知道的吗?我已经……无法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他越是这样好声好气地说,陶七叶对他就越没有办法。就如同一个你在意的人对你软语相求的时候,你总是无法拒绝的,不是吗?
“给我吧。”苏箫盛声音轻柔,目光温和,他摊开手掌放到陶七叶的面前。
“我不要!”陶七叶还是拒绝他,就算心软已经让她无法再继续坚持,可她还是嘴硬。
“我无法真正地融入这个世界,我并不属于这里,这里也不属于我。”
“可是,我属于这个世界,你属于我,而我也属于你啊。”陶七叶的声音里微带着一丝哭腔,想让他知道他在她心目中的重要性。不是还有那句话吗——即使被世界抛弃,我们都还拥有彼此。
“我知道。”苏箫盛轻声叹息。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陶七叶心目中的重要性,自她还是他眼中的“夏至”起,他就知道了。可是他也是由于这样的原因,便要在一切失控前保全她,将那些令人不安的可能性扼杀住。
苏箫盛手心里的红光渐渐汇聚,顿时拧成几股细丝,仿佛牵引提线木偶的丝线一般,拴住了陶七叶妄图隐藏的手,控制住了她的关节,将她的手拉到了跟前,一点一点将她的手掌打开,露出了那个翠绿的小书简。
苏箫盛从容地将那书简从她手里拿了出来,展开那小巧的书简低头看了看,上面被菜刀划出的痕迹浅浅的,却有些消散不了。按理说,玉竹书简属于神器,应该不会这样轻易被毁坏的,可陶七叶作为书简的主体,只要是她的愿望,足够强烈的愿望,玉竹书简都不会违背。哪怕这个愿望有可能会将她推入毁灭,玉竹书简也不会有所迟疑。
他仔细地看了看玉竹书简,挥手间将陶七叶的身体定住,将那菜刀从她手中取走,他打开另一只手,轻轻一翻之间菜刀的刀刃便在手心里划过,血液渗流而出。
“你干什么!”陶七叶惊叫起来,无奈身体被定住,无法活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血滴落到玉竹书简上。
苏箫盛对她的恐慌熟视无睹,神情空洞地看着那仿佛嗜血怪物一样将所有的血都尽数吸入的书简,好像手上的伤口不过是个不痛不痒的幻觉。
“认主吧,神器。”他没有感情地说道,“把我送回我来的地方。”
玉竹书简吸收血液后便轻轻浮起来,微弱的绿光闪烁着,却似乎没有什么认主的动静,只是贪婪地吸食着苏箫盛的血液。
他们都不知道,这时候的玉竹书简已经无法再认主了,吸血认主的仪式已经失去了意义,而它之所以还会接受苏箫盛的血液,也不过是陶七叶对他的执念在作祟。仿佛要吞噬掉他,融入骨血不再分开的执念而已。
苏箫盛的伤口慢慢愈合,却始终不见书简有什么动静。他没有细想,只是觉得自己的祭献可能还不够,索性将自己体内那吧透明长剑唤出,下了狠心又用剑身在手心拉出了另一条伤口,鲜血霎时汩汩涌出。
“这是我的愿望,让我回去。”
玉竹书简只是默默地吸食着苏箫盛手中流出的血液,红色的细流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向上而行的轨迹,竟是玉竹书简不肯放过一滴,将所有的血都收入体内了,而它似乎想要的还不止这一点,似乎还想要更多,好像永远都无法饕足了。
苏箫盛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受到了玉竹书简的影响,自我愈合的能力减弱了,手心的血液无法抑制地不断流出。他虽有惊讶,却也认为这是玉竹书简恢复元气的一种方式。因为这个世界的灵气实在是太少了,而他最开始恢复元气的时候也是有三花木槿相助的。
陶七叶无法动弹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苏箫盛做着她无法理解的事情,看着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减少,她知道那都是因为那个玉竹书简,都是因为他想回去,都是因为这世界已经留不下他了,哪怕这个世界里有她也留不住她了。
如果他留在这里是因为失血过多才做到的,她说什么也不能接受。
眼泪再也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