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啊,是一个十分温柔贤淑的女子。”胡婆子追忆着往事,眼神迷茫起来,“你娘也算是幸碧玉,因敬仰傅老爷的才华,便嫁了进来。”
烛光下,胡婆子的神色柔和,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你娘读过几年书,说话细声细气的,待人和和气气的,侍奉老爷,孝敬老太太,在这府里头跟谁都相处得很好。”
“由于你娘是最后一人嫁入傅府的,年龄又是最小的,所以大家都疼着她……那时的傅府,傅老爷的官做得没有现在这么大,原夫人林氏持家有方,五个姨娘之间相处得十分融洽,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
不光是傅清玉,就连冬梅冬梅都瞪大了眼睛。以前的傅府五个姨娘之间,能相处得很好?看着现在傅府的现状,听着底下那些碎嘴的丫头婆子们悄悄私语,说姨娘们之间斗得如何如何热火朝天。她们觉得,胡婆子的话,好比好像是天方夜谭,根本就不可信。
看到傅清玉三人不相信的目光,胡婆子不由笑了:“我这个老婆子不会诳秀的,那时的傅府,真的是这个样子,哪像现在这般,各怀鬼胎的……”
傅清玉点点头:“胡妈妈,我相信。”她知道胡婆子不会骗人,毕竟她是这府里唯一的老人,以前的傅府如何,现在的傅府又如何,她最有发言权。
换句话说,那时的原夫人林氏,一定是一个持家有道的好女人。身为正室,能不被那些妾室们所妒忌,单从涵养与气度来说,一定超乎常人。
冬梅则与冬蕊对望了一眼,原来当年的傅府还有平和的时候。真是让人不敢想像。
胡婆子叹了口气:“可惜好景不长。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夫人姨娘们突然生分了,原夫人林氏与五姨娘一派;如今的大夫人,也就是原来的梅姨娘一派;三姨娘是不理事的,每天只知道吃斋念佛,不参与战局。四姨娘哪边也不去,坐观虎斗。”
傅清玉颌首,不错。这很符合如今这剩下的几个姨娘的性格。
接着胡婆子又回道:“十多年前。就在那场京城祸乱发生之前,有一天,原夫人林氏与五姨娘到梅姨娘的屋子里叙话,把所有的丫头婆子都遣散到屋子外。我当时站在外面,只听到里面不知吵得很激烈,还有杯子摔碎在地上的响声。我暗暗靠在窗子边细听。其他人的话我听得不太清楚,只隐约好像听到五姨娘说了句,隐瞒欺骗什么的……”
“隐瞒欺骗?”傅清玉暗自沉吟。那就是说,梅姨娘以前曾做过什么事情,被原夫人林氏与五姨娘抓到把柄。
但是像梅姨娘这样野心勃勃的人。当然不甘心命运被别人掌控,一辈子被人要胁,所以便起了杀人灭口之心。
这样的理解,倒是和傅二公子所说的,原夫人与五姨娘都是被梅姨娘害死的相吻合。
只是。梅姨娘究竟做过什么事情,会让一向宽宏大量的原夫人林氏,还有一向柔弱的五姨娘,怒气冲冲地到她面前问罪呢?
还有,那个梅姨娘究竟用的是什么手段,会一举把原夫人与五姨娘一并害死呢。
当然那场京城大乱,不可能是梅姨娘一手促成的吧,她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傅清玉问出心中的疑惑。她想,胡婆子作为过来人,或许会知道点什么。
“后来,便发生了京城祸乱,大群的叛贼攻破了傅府的大门,冲了进来……”胡婆子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晴紫的声音自外面传了进来:“胡妈妈,何大夫来给你看病来了。”
过了一会,屋子里传来胡婆子的声音:“有劳晴紫姑娘了,老婆子行动不便,就劳烦晴紫姑娘把大夫请进来吧。”
睛紫提着灯笼,似乎有些不愿意地看看那间狭窄又潮湿的小屋子,不情愿地挪动脚步,把何大夫带进了屋子里。
一进到屋里,睛紫不由讶然道:“六秀,您怎么也来了?”
微弱的烛光下,傅清玉半蹲在地上,正朝自己的手上倒药酒,然后认真细致地给胡婆子搓揉脚脖子,整间屋子,弥漫着一股混了麝香的浓烈的药酒的味道。
“这,六秀你怎么可以……”睛紫大惊,上前几步,想要替换下傅清玉。
傅清玉道:“不用了,我以前曾学过几年医,懂得推拿之法。换了旁人,我怕拿捏不到位,适得其反。”
话里是干干脆脆的拒绝。
晴紫脸一红,虽然她也想讨功,但这种“功”并非是什么人都讨得的。
何大夫拈须含笑看着傅清玉的手势:“不错,这种活儿并非什么人都做得的……傅秀的手法如此娴熟,想必是学医多年了吧?”
傅清玉心下一动,居然能从手法上看出她从医的经历,看来这是一位资深的大夫,起码在骨科方面是有些研究的。
她抬起头来,认真地看了身后的大夫一眼,年约五十岁上下,鬓发虽有些花白,但一双眼睛却十分有神。
不用说,这位大夫一定是大夫人请过来的,知道今天发生的闹剧之后,大夫人为表示对这个旧日忠仆的关心,便郑重地请了个大夫来表示关怀。
“这位是何大夫,是京城有名的骨科大夫,对治疗伤腿有一手,是夫人特地为胡妈妈请来的。”睛紫忙道,不忘把大夫人抬起来吹嘘一番,“胡妈妈,夫人听说你的腿旧疾发作,很是担心,所以特地请了这位京城有名的大夫过来给胡妈妈看看。”
傅清玉唇边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