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秀的院子外面,一个扎着双髻的小丫头正在跟一个老妈妈模样的人在吵。那个小丫头说得很大声,半里外的人都听得到。
“……你这个婆子,怎么拿这种东西给我们秀穿!我们秀虽说是修行的居士,但好歹还是这府里的五秀,老爷的亲生女儿!你看看这袍子,这袖子,明显短了一截,还有这衣襟……”
傅清玉认得那个嚷嚷的丫头,是新近四姨娘拨给五秀的,叫做荷香。站在她对方的,是四姨娘屋子里的周妈妈。
周妈妈的声调比荷香还高:“哟,这怎么穿不成啊?你看现在不是夏天嘛,这天气怪热的,穿半袖的好啊,听外面的人说,这还是京城新近流行的呢。”
荷香瞪着周妈妈,气得说不出话来。
“荷香,把袍子收起来吧,再拿一锭碎银子给周妈妈。”傅清莹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立于门口处。
多日不见,傅清玉觉得傅五秀瘦多了,平日显得稍圆的脸削瘦了下来,下巴也尖了一些,脸色苍白苍白的,不知道是身子的原因,还是多日未见着阳光的缘故。
周妈妈顿时眉开眼笑起来:“还是五秀明事理。”转头朝荷香哼了一声:“你这个丫头,怎地这么没有规矩,可不要坏了你们主子的名声。”
“秀,你瞧瞧这婆子的嚣张样!”荷香气都不打一处来。
“荷香,没听到我说的话吗?”傅五秀沉了脸。
荷香看到自家秀生气了,不敢再说什么。周妈妈把手里的道袍朝着荷香怀里一掷:“好好拿着,小心弄坏了,你家秀剥了你们的皮。”
荷香吭不了声,在旁边直喘气。
五秀果然取了一锭碎银子递给了周妈妈。周妈妈接了,对着五秀道:“五秀,实在对不住,最近四姨娘说了,这府里的银子开始紧张起来,到处都要使银子。估摸着秋天里大老爷家里的大公子的贺礼,还要府里的秀们搭个手才行。”
傅五秀面无表情道:“到时候四姨娘吩咐一声便是。”说完,把荷香叫进来,拴了院子的门。
傅清玉心中一动,这个时候全府上下都在传着一个消息,说是深秋的时候,大老爷的大公子要迎亲娶媳妇。由于这个大公子曾在傅府里一段日子,为人机灵,深得傅老爷的喜爱,所以,这份贺礼自然是不能少的。
她还听四姨娘屋子里的丫头露出口风来,说上段时间四姨娘操办的那场生辰宴会,用了一万多两银子,全记在府上的账目上。她还听说,四姨娘不相信,让人查了账,结果是四姨娘在床上整整躺了两天才起来,想必是那笔账目是真的。这其中还与三秀有些关系。
如今,使银子的地方越来越多,过段日子就是傅老太太的寿诞,接下来便是大老爷家里大公子的迎娶喜事,再下来又是忠靖侯府的赏桂大会了。四姨娘自己也变不出什么银子来。要是老爷交待的事情办差了,老爷面子上过不去,那自己这半个当家主母的位子也岌岌可危了。
所以,四姨娘突出奇招,居然在府里未出阁的秀们身上做起文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