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梨的手拢在长袖里,紧张地握在一起,不自然地避开了湛溪探寻的目光。
他刚才没有听错?她是让他……留下来?
小顺子喜上眉梢,见皇上没有反应过来,立马解围说:“皇上,您不是喜欢玉茗轩的梨花香薰,常说能让您安眠吗?您最近总失眠,这样下去身子也吃不消啊。”
苍梨蹙眉看着湛溪说:“皇上最近睡不好吗?”
难得她的态度缓和下来,湛溪竟有些不习惯,半晌才反应过来,淡淡答道:“朝中太多事情要处理而已。”
“小厨房里还有煲好的鱼汤,可以解乏的,皇上喝一点再休息吧?”苍梨建议说。
“皇上他……”小顺子正想说什么,却见湛溪点了点头。小顺子愣了愣,和芸芳对视一眼,便打住了话头。
“奴婢这就去取。”芸芳吸了口气,转身走向小厨房。
屋子里的气氛凝滞了一刻,两个人相顾却无言。
湛溪的目光不自然地越过她,看到书案上摆放的宣纸。苍梨雅致的字体,写着两行毛笔。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对于宫廷里的女子来说,与其说这是希望,不如说是绝望。湛溪的心微微一紧,喉咙里好像卡住了什么东西。
苍梨听他呢喃念叨,也回过头去看,心里不由咯噔一跳,赶紧上前去把纸翻过来,解释说:“无聊的时候练练字罢了,皇上不要多心。”
湛溪却将那张纸拿过来,用深黑色的眼眸扫视了一眼,胸中仿佛积郁了一口气无法纾解。“朕若是没有允你入宫,你的愿望兴许就不会变成绝望。”
苍梨一急,用手捂住湛溪的嘴,“是臣妾自己的决定,皇上若是不允,臣妾只会遗憾。何况,臣妾从未后悔入宫和亲。”
“为了你的子民,值得你这样牺牲吗?”湛溪看着她的时候,却好像在看着自己,那句话,在问自己的心。这么多年来,为了这个江山,他付出过什么,远远不止天下人看到的那么多。这副原本不属于他的担子,却不由分说地落在他的肩头,原本稚嫩青葱的少年,从此将自己隐藏在冰冷的面具之后。可他终究不是冷血之人。在午夜梦回时,他也会感到彻骨的寒冷,可后宫佳丽三千,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让他感觉到温暖的身体。直到她的暖,让他的心开始发烫。
“不止是为了他们。”苍梨脱口说道。她清澈的眼眸里闪现出一丝欲言又止的娇羞,继而低下头去不知如何是好。
湛溪露出不解的神情。对于她来说,难道这宫中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能让她有所渴求?
“一开始,是因为要避免战争。可是后来,却觉得很庆幸。若是没有来到北朝,没有入宫,又怎么能遇到皇上你?”苍梨有些酸涩地看着他。“如果没有遇到皇上,就算臣妾能守着一人过这一生,恐怕也只是味同嚼蜡。”
“就算朕不能给你一个人的后宫,也不后悔吗?”湛溪的手紧紧地捏着那张纸,心里激荡着前所未有的波澜。此刻的他迫切地需要一个回答,来平息这片波澜。
苍梨垂下睫轻声说:“你是天下人的皇上,而臣妾是你一个人的梨儿,这就足够了。”
她的话好像一把火扔进他的心里,点燃了湛溪心中枯萎的草原,大火熊熊燃烧,几乎将他吞没。从前,他的心是一座紧闭起来的城,长满了枯草,她却推开门走了进去,用翩然裙角撩拨他的心弦,发梢的香气随着轻柔的风飘满全城。他一步上前将她拉进怀里,用双臂紧紧地箍住,好像她原本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如今要重新将她糅合在自己的血肉里。
小顺子赶紧招呼其他人跟着他出门去,一层一层的纱帘落下来,将苍梨和湛溪笼罩在淡淡的粉色中。
芸芳正端着加热好的鱼汤过来,小顺子向她使了个眼色,捂着嘴上的笑给拉上了门。
芸芳顿了一下,垂下了眼眸,掩盖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烛火的光在门窗上跳跃着,两个黑色的身影交缠,然后淹没在烛灭后的夜色里。
月光透过窗户纸,映衬着苍梨白皙的脸,好像露水一般晶莹剔透。
“当朕坐上皇位的那一天,原以为不会有机会再为谁动心,可是你闯进来,全不在朕的控制之内。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湛溪看着她喃喃地说,眼神中的一簇微光闪现着火苗。
“臣妾就在皇上面前,皇上要怎么办,臣妾但凭吩咐。”苍梨咬了咬下嘴唇,垂下眼眸说道,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红晕。她不是不知道这句话里暧昧的意味,可就是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但脸上娇羞的神情仍是出卖了她的青涩。
“这可是你说的,别赖朕欺负你!”湛溪的手臂猛地收紧,让她柔软的腰身紧贴着他结实的腹部,似乎在暗示他的想法,小心地试探着她的反应。
苍梨耳根一红,垂着眼眸点了点头,“嗯,不赖。”
湛溪眼中的火苗瞬间变成火焰喷出来,点燃她心窝里的惊慌。他却不管她有些无措的神情,一把将她压倒在雕花香榻上,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冲向泄以下,犹如蓄势待发的高昂着头颅的骄傲的战马。
苍梨感觉到了那滚烫的坚.挺,脸好像烧起来一样通红,有些青涩地别过头,心里却还没做好准备,忙用双手半推他的胸膛止住他的下一步动作。“皇上……”
“嗯?”湛溪含糊地应答,脑子里已经全被她身上的香气占满,好像捧了一朵柔嫩的梨花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