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见么?星与星之间的道路,排列的轨迹,转动的痕迹异界之逆天诛神。】
青草漫漫的山坡,他坐在谁的身边,顺着对方指引的方向抬头去看,一望无际的夜空,明灭闪烁的繁星。
然而,当他转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世上最明亮的星光,其实是凝聚在一个人的眼睛里。整个银河都倒影在她的眼底,可她的目光却比之还要更为浩瀚,看不尽,看不清。
——那是一双比漫天星辰还要醉人的眸子。
那人似乎是发现了他的注视,微微侧头,耳边滑落一绺黑发,半遮住唇边细微的一抹笑意,三分温柔,三分悠闲,四分薄凉。
——那个笑容,哪怕之后的他轮回千年,也再不曾见过。
而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应该是他与她的初见。
那个时候,他的母亲正跪在她的身前,以额触地,虔诚恭敬到几近卑微的地步。而她却是一身华服,画扇掩唇,眼神淡淡含笑,高雅得仿佛独坐云端之上,不沾一丝尘烟。
他跟着跪坐在母亲身后,看着母亲将头深深地垂下了,一直在轻声重复着同一句话:“乞请瑶光命……乞请瑶光命……乞请……”
那时的他,即使早慧,即使聪明,即使从出生起就可以记事,却终究还只是一个不大的孩子。所以他不知道,这个被母亲称作【瑶光命】的女人,到底是谁。
多久的跪拜,就带来了多久的沉默。
直到坐在后面的他都已经跪痛了膝盖,画扇之下才终于传来一声叹息,极轻,极浅,一出口就散在了空气里,却是一半悲悯,一半清冷。
“……起来……”
母亲的背脊一颤,依旧折腰跪拜,只是声调里渗透了微微的颤抖,似喜悦又似悲伤:“……万分感谢瑶光命。”
一句感谢,一个叩拜,就是十年的时光。
——他被母亲留了下来,拜师【瑶光命】,学习阴阳术和占星术。
分离的那一天,他站在屋外十步的地方,看着母亲慢慢走远,明明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却一步一步走得坚定,一次也不曾回头。
“你有一个好母亲。”
回头,她不知何时站在了门边,画扇轻握,面容清晰,天生的温柔眉目,却也是天生的疏离淡漠。
他没有出声。
——母亲为什么会将他送出来,又为什么会抛下他独自离开,他“看”得一清二楚,所以本就没有怨恨的意思。他很明白,如果继续留在那个“家”里,最后的结果,大概就会像那些人在心底不停诅咒的一样,是他和母亲一起被推向死亡。
他是【异端】,是【恶心的可以看透人心的妖孽】,有他在的地方,就会充斥着恐惧和憎恶。
这件事,他很早之前就已经明白了。
可是,为什么……
他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温柔的女人,为什么,他看不到她的心……
【因为,这是瑶光命。】
偶尔,会有人前来拜访她,衣着光鲜者有之,褴褛狼狈者有之,无论是谁,在她面前的时候,永远都是一副虔诚到诚惶诚恐的神情。
为什么会向她乞请?
因为,这是瑶光命。
——以北斗第七星为名,执掌阴阳两道,划归星辰命途,立于这个国家至高处的巫女。传说中,她甚至早已踏入神道,超脱万物。
无论传言是真是假,在凡人心目中,她就是神。
对此,她从来不置可否,不承认,却也不否认。那掩在画扇之下的唇角,永远笑意微微,不起不动。
说起来,最初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与她相处得其实并不怎样融洽校园超级霸主。
——他的饮食起居由她的式神一手照料,她很少会出现。每天见她的时候,都是她要来教导他。而,于阴阳占星之术上,他的天分之高向来让人惊恐。往往都是她演示一两遍,稍加讲解,他便能自己尽数领会。
如此一来,两个人之间的交流少得简直可怜。
第一年的时候,除了与阴阳术的相关外,他几乎不曾与她真正交谈过。
直到那一夜。
半夜时分,他毫无缘由地突然醒来,无法入睡,于是散步至庭院,却发现她正站在那里。褪下华服,一身简单的白色唐衣,头微微扬起,下巴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整个人沐浴在浅淡星光中,绝世的清美。
他就那么停了脚步。
她却已经发现他的存在,轻轻侧首,眼波便如水般流转过来,眸底盛满星芒,不喜不怒,却是炫目的流光。
然后,唇微微开合。
“……好……”
他一时没有反应。
她却已经回过头去,恢复成最初的姿势,只有淡淡的话语飘到他耳边。
她说,“从今天起,你的名字就叫做好。”
好。
他无声重复这个字,静默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拒绝。
他是没有名字的。
因为那个该被他称作“父亲”的男人,他从来看不见他。在那个人眼里,一个从出生起就能看透人心的妖孽,是阴阳名门麻仓家的污点。而这个污点却是当代家主的亲生儿子,流着最纯正的麻仓之血,这是一个多么可笑的侮辱。
在那个地方,他和母亲是所有人的眼中钉,谁都可以肆意践踏,肆意侮辱,不会有人想起来要给他一个名字,因为他们只要知道他是【妖孽】就好。
即使是母亲有心为他起名,最终也淹没在那个男人蔑视而憎恶的眼神之下。
他从来都是一个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