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漫天春褪时,前情已亦去
纵在红尘尽逝后,怎教不思君
曾于春夕薄暮中,初识汝情意
只在入梦芳华里,怎教不思君
相求相寻亦哀愁,恰似雨纷飞
望穿秋水无觅处,怎教不思君
记忆深处有这样一副珍藏的画面——换下繁重的十二单,少女一身浅色唐衣,衣摆上是盛放如云的绯色樱花,艳丽非常,却在她的眼角低垂处被柔化了光芒,只剩下浅浅的亮色,裹着炫目的清美新世界1620。
没有伴奏,没有配乐,只有少女独自清唱,声色轻轻,即使唱着这样哀怨缠绵的歌词,亦是微有薄凉,不沾烟火。
可那一柄画扇,一下轻舞,却又比什么都要来得妩媚。
时而以扇掩唇,时而优雅旋转,明明是简单已极的动作,明明她的表情还是一向的淡漠,可看在任何人眼里,都是如诗如画的不尽风雅。
可是,如同隔着看不见的屏障,朽木白哉只能远远驻足于外,无法靠近。
所以他就目不转睛地看着,回忆着,品味着生命中最初最美的“赏心乐事”。
——值此春痕幻寂中,起舞弄清影
惟愿吾之倾城姿,长留于君心
落英缤纷,残花如宴,惟留静月明
心亦无惧,情亦无悔,吾亦随波去
愿以此身寄君心,随君去黄泉
望穿秋水无觅处,怎教不思君
纵在红尘尽逝后,怎教不思君
不知可闻此曲?
此曲最思君……
最后一个动作,少女以优雅的手势执起画扇,身姿秀丽,微微昂起头,眼神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飘飘渺渺地不知落在了哪里。而她细细拖出的尾音,虽然明知道是歌词曲调,却硬生生让人听出一份漫不经心而慵懒的错觉。
那是奇异的美感,无法用任何词句去形容。如果非要勉强比喻的话,只能说,那是火中寒玉,清冷入骨,却会诱惑着飞蛾自取灭亡。
所以一曲终了事,众人皆静。
——连呼吸声都不自觉抑制住的安静。
就连一向对这种事不感冒的那只妖猫都看得愣了神,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最后还是少女眉眼一抬,看向他们的方向,淡淡启唇:“怎么了?”
“……啊……”
几个人同时露出如梦初醒的样子,然后是各种声音传来,朽木白哉并没有怎么仔细去听——他知道,都是在异口同声地称赞她。
这些话,他与她一起走过的那么些年里,早就已经听到可以倒背如流。
因为她是让人无法不去称赞的女子。
朽木白哉看着远处那清雅无双的少女,黑眸里暗暗沉沉。
这该是她退任六番队队长前的最后一个樱花季。
那一天,她不知怎么就突然起了兴致,邀来浮竹,京乐还有那只妖猫,就在她的小院子里设了一个小聚会。
席间,喝多了酒的妖猫起哄,说许久不曾见过姐姐跳舞了,今天大家都这么高兴,不如就再跳一次。
那时的他,已经是被她悉心教导多年的六番副席,无论是实力还是什么其他方面,早就可以独当一面了。可他却还是习惯于她身边的位置,在番队里也好,在这样的聚会里也好,他总是在她的身侧,或者身后的半步之遥。
所以听见妖猫这样说的时候,他立刻就转身看她。
——他,还从不曾见过姐姐跳舞……
“只是曾经向清子阿姨学过几年而已。”
她并没有回望过去,只是捧着手中的茶杯,轻声解释。
然后白哉就恍然了。
——清子阿姨,是妖猫的母亲,亦是他们家去世过年的母亲的手帕交。
在他还未出生的时候,因为宗家暗地里的族规,身为嫡系大小姐的她就被送至与朽木家世代交好的四枫院家,并且被要求在那里“暂住”,直到他的平安出世。
那段时间,一向疼爱她的清子阿姨会对她多加教导,这本来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是明白归明白,察觉到那只妖猫的得意与挑衅,那时的他虽然表情不变,眼睛却看着她。
所以才有了她那日的一曲一舞。
她说,这是清,《惜春去—春痕》,往年樱花飞散时,她经常和清子阿姨一起唱。其他的曲子她多年不曾练习,只剩这一首还不那么生疏。
这么解释的时候,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一如既往的平静,眸子里却是星星点点的无奈和笑意。
那样的眼神,比朽木家珍藏的樱花酒还要醉人。
只是一眼,就让那时的他径自沉沦。
朽木白哉仿佛又清晰感受到了当日的浅浅安心,细细愉悦,暗沉的眸子不由自主微微柔和下来。
周围的景象却突然开始变化。
如同被人狠狠打破的镜面,斑斑驳驳的裂纹瞬息遍布整个视野,连她的面容都被割裂。
他的瞳孔忽然收缩,下意识伸出手。
——不要……
透明的屏障突然消失,他却已经注意不到这些,满眼满心就只有她透明欲碎的笑容,手臂努力前伸,再前伸。
——不要……不要走……
——别再留下他一个人……
——不要……
终于,他的手终于触碰到她,轻轻抚上了她的侧脸,入手薄凉,是他熟悉到灵魂的温度。
满心的不安就这么平静下来。
而她也没有抗拒他的靠近,小小的脸安静地依在他掌心,眸子里依旧是他熟悉的清冷温柔。
于是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