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声音虽小,他还是听到了校园全能高手。我看到段非烟的背影一僵,随即扔了手里的扇子,扑到我的床前来。
他易了容,但依然能看出他的眼睛红红的,带着长时间劳动和不流通空气造成的疲倦,一眼就让我的心变得酸涩。
这个傻瓜……真是个傻瓜……
他定定地望着我,颤抖着伸手抚摸我的脸颊细细地看。
段非烟忽然对我露出天人一笑,云淡风轻的样子,让我觉得此刻我不是即将死亡的亡命人,只是个平凡的小女子。
“去年春天,我在蜀中看到一个山谷,山谷里到处都是桃花杏花。十分好看。等你好了,我带你去西蜀,我谈箜篌你跳舞,日子一定很逍遥……”
段非烟声音很暗哑低沉,说这话时却神采飞扬。
随着他那一笑,之前郁结在心中的悲情瞬间便散了,我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那里有没有竹林?我喜欢闻青竹的味道。”
段非烟的眼睛立时就亮了:“应该是有的……就算没有,我也可以帮你种上很多竹子!你赏竹,我吃竹笋!”
“你真是个吃货!”我忍不住笑骂。
吃货是什么,段非烟或许并不理解,但是我虚弱的声音里,无疑透出了对生活的希望。
他笑了,笑着笑着,却突然转过了头。
他这一一个一身骄傲的人,居然……哭了!
若能活到明年春暖花开时,那自是极好的!桃花红了杏花又白,映着青青翠竹,岂不惬意!
段非烟转过头来,已是笑颜如花:“你说话算话?”
我怔住,终究没点头也没摇头。再也给不起任何人承诺了,不如就不给希望吧。
一时间两人又都习惯性的沉默了。
段非烟没有问我为什么不告诉他中毒的事,我也没说。触及生死,就像禁忌一般,人都会本能地逃避,主动不解开这个伤痕。
“你怎么知道我是被带到燕国来了?”
过了一会儿,听着段非烟的呼吸,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按理说,楚夏燕这么大,薛令带我走也不曾在任何地方停留,他来的这样迅速,难不成在我身上安置了监视器?
段非烟皱着眉头道:“他们抓的人跟带你走的人不是同一批,本来查起来要困难些。不过楚国和燕国的南部边境又要开战,赵正安急需用粮,放出了消息引我来的。”
“要粮他不会找国库吗?为什么巴巴找你来?”我很纳闷。
“前段时间我把燕国民粮收了,还连带着受了楚国附近和夏国边境的存粮。现在他们要打仗,我手里的东西就是他们的心肝。”
原来他前段日子天天往外跑,竟然是收购粮草去了。这么说来,也难怪赵正安着急,只怕耶律衮祈和邝胤贤,也开始着急了。
段非烟定定地看着我,忽然道:“你知道你昏迷的这七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摇着僵硬的脖子,好奇地看着他。
“赵正安不知道发什么疯,宫廷御医不行,就全天下的找名医来医你。”他忽然笑了笑:“我倒是要感谢他呢,若不是这样,我还混不进来。”
我急了:“他是想利用我让你欠他这个人情!到时候……”
“无妨。我不做的事情,谁也不能让我做。”段非烟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你别操心这些,这个天下如何,与你我都无关。”
想想也是,段非烟那样的性子,又岂是赵正安左右得了的?
我放下心来,看着段非烟疲倦的神色,自己竟也忍不住倦怠,声音渐渐软了:“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还是个名医。”
段非烟笑道:“你不知道的多着呢!不过这回倒不关我的事,我是依葫芦画瓢而已。”
“怎么说?”
“是星河教我的。”
“星河也来了?”想到那个爱别扭的毒圣,我忍不住抿嘴轻轻笑了。
“当天他回去没找到你,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刚好我要来燕国,看他担心你,就带着一起来了。你困了……再歇一会儿,我陪着你。”
段非烟飞快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尴尬地别开了脸去。我终于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刚才说了这许久的话,我竟还是裸身躺着的!
“那个……非烟,给我个被子呗……” 我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好意思了,段非烟的尴尬就瞬间无影无踪。他转过头来大胆地上下打量一番,一边看还一边露出鄙视的神色:“这么小,谁乐意看啊!”
“再小也比你大!”事关女人尊严,我忍不住顶回去。
说一出口,脸倏地从头红到脖子,只悔得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段非烟捏着下巴似笑非笑地道:“大不大,要试过了才知道。”竟真的伸手在我的胸脯上捏了一把,还一边认真地点点头:“是比我大那么一点。”
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奈何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只能狠狠地等着他:“谢谢夸奖!”
段非烟心情很好地点点头,见我恨恨的模样,竟然说:“这么生气?要是觉得亏了,大不了我把自己给你,你摸回来?”
我窘得厉害,所幸不答话。段非烟不正经起来,只有完全忽略才会不让人那么憋屈。
“这屋子里的烟雾都是治你的良药,盖着被子就渗透不到你的身体里。所以是不能盖的。你醒来了就好,大约明天就不用这样了。”
段非烟难得好心地解释。
我扭着头看着屋外黑黢黢地一团,心头却突然涌上来一股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