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柔柔一笑,取下头上戴着的毕罗钗,不动声色地塞到她的手中豪门世家:公主的爱情。
那位宫女先是一愣,随即将手里的东西塞到袖中,再抬眼就挂了三分讨喜的笑来:“姑娘无须担心,娘娘的意思,大约是白日里见了姑娘,觉得姑娘气质不凡,想结交一番呢!”
“沐妃娘娘很得皇上宠爱吧?”一路去往誉福宫,我忍不住问。
那宫女顿了一下,看了看左右后,颇有些不平地道:“娘娘天仙似的一个人,皇上却总宠着宣家那个狐狸精,全然看不见娘娘的好。娥儿虽是个宫女,也为娘娘惋惜。”
她虽说的晦涩,我却是听明白了。言下之意,苏沐在皇宫里并不得宠。
如果是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苏沐看见我的反应会是那样了;也能解释为什么她会邀请我做客誉福宫了。
她原先应该是以为我是邝胤贤新召进宫里的女人,随即又知道了我就是那个权倾天下的沉香楼主的夫人,而以她的聪慧,焉能不知道邝胤贤需要沉香楼的势力?
苏沐的打算,不过是一箭三雕。先探我虚实,继而结交我,妄图通过我和沉香楼打好关系,得到邝胤贤的赏识,同时也将沉香楼作为自己在皇宫中的背后势力。
我微微冷笑,好戏终于是由苏沐开场了。
进了誉福宫,苏沐早早便盛装打扮好了等在正殿。见我进门,她含笑着上前来拉我的手:“晋农妹妹,白日一见,就觉得妹妹面熟得很,颇有些投缘的模样。冒昧请妹妹来,妹妹可会怨我?”
眼前这人,我如今承受的命运都是因她而起。她如今站在我面前,却笑得这般无害,要不是早知道她伪善的真面目,我几乎要以为,她是多么和蔼可亲的一位贵妃了。
然我今日也早已不是当日的苏秦,苏秦已死,苏晋农却可以放下一切同她寒暄陪她演戏,我也堆起笑脸,柔柔回答:“怎么会呢?我夫君之前一直跟我说,大夏国民风和善,纵是皇族也没甚架子。我先前还道不信,如今见了娘娘,才晓得我夫君并没有骗我。”
苏沐掩嘴轻笑,眉眼弯弯含了几分娇柔和了然:“楼主倒是个妙人。”笑过了,她话题一转,便扯到我身上来:“先前在花园中,晋农妹妹自称是楼主的夫人。可是我小叔,也就是邝清远,却并不称你为段夫人,却是为何?”
“我和楼主还没有正式拜堂,只是两家早有父母之命,所以并不算是真正的夫妻。只是楼主去后,我却只想认他一人做我的夫君,所以……”我缓缓解释,嘴角的苦涩不用演就那般自然。
苏沐握了我的手,目光歉然得很,随即用些别的话题,转走了我注意力。只我晃眼间见到她的嘴角,却挂了丝凉薄的笑意。
没聊多久,宫门便要关闭了,我只能告辞出宫。苏沐没有挽留我,只命宫女点了灯送送我,嘱我多进宫为她解解闷。我一一应了,却没往心里去。
我会在夏国呆多久呢?多则一月,少则七日,又怎么会用这么点时间,来陪伴一个赠与我可笑的身份的狠辣女人呢?
静静回京郊别馆,邝清远房门的灯却亮着。我想起白日里他一副欲言又止的形容,还是问个清楚比较好,有些话,是到了该说的时候了。
只是,走到邝清远的门口,将将抬起的手还未敲落,里面却传来了他的声音:“你今日里召了她进殿,却始终一言不发,你在打什么主意?”
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半晌默默地收了回去,连带着呼吸都缓了。我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就那么立在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清晰对话。
“那个女人,是个能做大事的人。”里面的声音顿了一下,继续道:“天下第一楼的新楼主,在被人刻意忽略的环境中尚能不动声色,此番试探却是对了。”
那声音温润好听,谈吐间带了王者的气势,不是本该沉浸在温柔乡里的邝胤贤是谁?
“大哥,她只是个女人而已。”屋内沉默半晌,才听得邝清远略带了几分疲倦的话语。
邝胤贤道:“胤儒,你总是心软。我知道她酷似秦儿的那张脸让你想起了秦儿,可她终归不是秦儿。”
停顿间听见茶杯磕在桌上的声音,想来是邝胤贤呷了一口茶才继续说:“夏国刚刚失了五遗关,若没有沉香楼的支持,又或者沉香楼支持了燕国或者楚国,夏国的未来会更加凶险。这个天下你可以不稀罕,但是百姓的安危,你也不放在心上吗?”
回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就在我以为两人都不会再说话时,邝清远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最后一次,大哥,这是最后一次了。为了你的天下,我已然负她许多,再不想继续下去了。人我已经带来,你要她的楼主令,你自己想办法,这一次我不会再插手了。”
我脚下不稳,跌出一步,面上三分惊讶里更带了七分的伤心。
楼主令对于我意味着什么,邝清远是知道的。它是段非烟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是段非烟的所有。我本来以为邝胤贤诓我来京都只是为了沉香楼,却没想到他的胃口这般大,竟要的是沉香楼的掌控权。
而邝清远知道所有,却还是做了邝胤贤的帮凶!
屋里的两个人浑然不觉,又低声说了些天下大事的走向。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心头满满的失望却是再也压抑不住。
脚步踉跄着挪回自己的屋里,一推开门,却发现竟然走岔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