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仪仗缓慢地从城门处往宫门行进着,不得不让人想起数月之前凌华国使臣出使大燮之时的简单和低调。\\彼时大燮和凌华两国自四年前的石堑谷一役之后乃是第一次交涉,而仅仅数月的时间,竟然就已经到了可以和亲的地步了。
然而……对于和亲一事,百里郁寒的态度有些微妙,既没有说不可,也没有定下主意说好。如今凌华国权势滔天的王爷亲自前来,其中玄妙之处就是连纵横朝野几十年的傅太师也摸不清楚缘由。
站在人潮汹涌的街边,傅石生撇着嘴对身边一身布衣正摸着花白胡须的傅太师道:“老头子,传说这个御凌王神通广大,风头比他亲哥那个劳什子凌华国皇帝都要大,你说他放着悠哉的日子不过跑我们大燮来凑什么热闹?”
傅太师的眼神倒不是像傅石生那般毫不在意,却是有些凝重,低低地道:“我看他就是来凑热闹的。”
傅石生瞥了眼傅太师,笑道:“老头子,这是你第一次赞同我说的话!”
傅太师负手于身后,冷哼一声,道:“没个正经!我看这御凌王此次是有备而来,怕是不搅出一些风浪不会心甘。”
“听说御凌王与当年石堑谷一役脱不了干系。”一个冷静沉着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只见司马安平着了一身暗色长袍出现在了傅太师身侧,拱了拱手,拜道:“见过太师。”
“这大街上,这些礼仪就免了。”傅太师摆了摆手,却正见司马安平身后还跟着个安常在,便问道:“常在,依你看来御凌王打的是什么算盘?”
安常在抿着唇,那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而后道:“太师,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说吧,这里……”说着便看了看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确实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傅太师微笑着捻须而笑,半柱香之后,四人便已经坐在了临近的一处茶舍内,环境优雅,又正好可以看到街上因为刚刚走过的和亲仪仗而高谈阔论的人们。
司马安平为傅太师掺茶之后低低问道:“太师可知如今市井传言?”
“所为何事?”
“慕子楚,慕将军。”司马安品淡淡道,“如今百姓们纷纷传言,四年之前石堑谷一役乃是御凌王一手操纵,目的就是为了诛杀慕将军。”
“传言……几分真,几分假?”傅太师那虽已年迈却仍旧精攫的眼神扫过了司马安平和安常在两人,笑道:“你们几个年轻人,是老夫看着长大的,包括子楚那孩子。当年……当年的事情来得蹊跷,双龙脉谣言四起,说是大燮龙脉成双,若不斩断其中之一便会天下大乱。”
“荒谬!”司马安平脱口而出。
傅太师笑道:“确是荒谬,然而谣言一旦传开百姓心便不稳,皇上不得不派出心腹做做样子,佯装寻到了双龙脉,斩断其一,以稳定民心。”
“但就是这个时候,齐数造反,西疆和北戎都虎视眈眈,南国也来凑了个热闹。”司马安平的声音没有温度,听不出喜怒,沉静地道:“与此同时,石堑谷与凌华临界之处失守,凌华国二十万大军包围石堑谷,将御龙亲兵全军覆没。”
安常在一直用手划拉着茶杯的边沿,静静地听着司马安平和傅太师两人的话,而那傅石生早已不耐烦地趴在了窗口看着外面。
“如果石堑谷一役的目的真的就是诛杀子楚,那凌华国付出的代价,不得不说太大了。”傅太师沉思道,“虽然疑点重重,但老夫仍然无法相信御凌王仅仅为了一个敌国的将军就可以做到如此地步。更何况……老夫从未听说过御凌王与子楚之间有任何瓜葛与纠缠。”
此时,安常在终于小声地说到:“凌华国内御凌王权势滔天,如果他想当皇帝的话几乎可以说是手到擒来。但是就他做出的事事处处看来,他对皇位没有兴趣。敢问,一个连皇位都不再有兴趣的人,还能够对什么感兴趣呢?”
傅太师的目光有些哂然,笑道:“常在的意思是说,那个御凌王对子楚有兴趣?”
“也或许是找到了一个对手!”傅石生此时突然冒了句话出来,道:“若是我的权力大到连皇位都看不上眼了,那这个天下还有什么好玩的?如果我是御凌王,多半就会开战,强取豪夺他国的土地和人民。”
“但是他没有。”司马安平低低地道。
傅石生伸出一指晃荡着,道:“这不就对了!能够让他没有因为无聊而开战他国,那就是找到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了!你们看你们看!这样所有的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然而……不同于傅石生因为想到了原因而兴奋的表情,另外三人的神色都有些凝重。
安常在的手指沾到了茶杯中的水,让他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清浅的声音道:“御凌王的母后死于后宫权力争斗,其后凌华国那十数位皇子纷纷意外死去,几乎所有的妃子在凌华国先皇驾崩的时候殉葬……御凌王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也可以说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并且为达目的不计后果的人。若是他铁了心要置慕将军于死地……那么这次的和亲,就不那么单纯了。”
“哎……有件事情,老夫一直犹豫着该不该问。”傅太师叹了口气。
司马安平恭敬地道:“太师有话请讲。”
“你们……可知子楚那孩子现在何处?”傅太师的眼神有些希冀,“老夫知道,你们年轻人之间有些话已经不想再对我们这些老得快入棺材的人说。不过自上次太祖圣庙之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