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府,长房。
“安兄,上次我与你相商之事如何?如今可是想好了否?”
长房老爷安德佑的书房之中,进京述职的杭州知府沈从元面带微笑,拈起一枚白子落下,却是又轻轻地提起了对方的两枚黑子。
沈云衣和安子良侍立在各自的父亲身后,这几日安子良得沈云衣辅导,书倒是读得不错,可如今看那棋盘却忍不住连连摇头。
黑棋的大龙困守腹地,被白旗层层围堵,虽然左突右冲却是已显不支之像,眼看就要输了。
“沈兄莫要心急,悠儿如今尚在宫里选秀,真要是有哪个贵人点了她,事情又岂是你我所能做主?”
安德佑叹了口气,言语中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随手落下一子,无可无不可地道:
“联姻之事虽好,不过要等选秀结束再说……”
沈从元哈哈大笑,摇头道:
“安兄莫要唬我,前几日我又去拜访了一次老太爷,他老人家可是跟我说得仔细,此次世侄女入宫,那是断断不可能嫁皇室宗亲的。安家自己尚且是这般态度,大侄女在宫中又能有多大折腾?安兄如此不置可否,难不成是对我沈家有什么看法,不肯订这门亲事么?”
“哪里哪里!沈兄这话太过言重了,我焉有此意?”
安德佑赶忙解释道:
“沈贤侄一表人才,又是当今榜眼剑问乾坤。多少人家的女儿求这门亲事还求不上,你我两家本是世交,能有这样的亲家当然是不错……”
“那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如何?”沈从元笑眯眯地道,“我这便回去准备,择日下聘……”
只是这聘字刚才出口,忽听得门外有下人来报说三老爷来了,还未等安德佑说个请字,三老爷安德诚的声音却已经遥遥在耳:
“大哥,大喜!大喜啊!”
三房和长房素来交好,三老爷安德诚向来就是在长房里走惯了的。此刻兴冲冲地进来却发现沈从元也是在场,连忙正色行礼道:
“不知沈家世兄在此,德诚道是唐突了,还望世兄海涵。”
沈从元含笑打个哈哈:
“无妨无妨,这才见出你们兄弟感情好!我到盼着我那家里的弟弟也能出几个老弟这般的,自家兄弟见面还得弄一堆繁文缛节,那才叫无趣的紧啊!”
众人一起大笑,安德佑便即问道:
“三弟,何事如此激动,又有什么喜报不成?”
这话一说,三老爷安德诚又是兴奋起来:
“大哥你还不知道?这岂止是喜报,简直是给我们安家长了大脸啊!大侄女进宫选秀,竟是在初试上拿了第一名!”
“啊?!”
众人齐齐一声惊呼,此次选秀可说是强手林立,安清悠居然拿了初选第一?众人俱都大喜。却唯有那沈从元闻言不禁手中一抖,几个白子啪啦啦地掉在棋盘上,眼见已是九成赢面的一盘好棋登时就乱了。
安德佑一脸无辜地转过头来,摊了摊双手道:
“沈兄你看,我说这事未必能由你我做主吧?还是等选秀之后再议,再议!”
年轻一代中有人如此的争气露脸,实在是安家近年来从未有过之事,大家自然是一片高兴。可是宫中大内,却未必有人同样开心了。
“照你这么说,那夏家的女儿的确是自己太过差劲了?哼!这样也好,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儿便这么娇纵跋扈,真要是嫁进天家还不是有的苦头吃?派个人跟她说,眼睛放远一点儿,心思放静一点儿。初选二十九名没什么大不了,后两场弄好了一样能得玉牌子!”
文妃娘娘斜靠在软榻之上半眯着眼,听完了初选副审尤可尤公公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期间过程,口里的话语却是不急不徐。
一张初选的名次表虽然摆在她眼前,虽然其中她昨夜便已知道,但是在她心里究竟怎么想,那可真就无人而知了。
尤可心中一紧,他是初选副审,知道的当然远比别人多。
原本说要三家分玉牌,刘家主富贵,夏家主威势,李家高高在上。这是选秀未开之时就定下的风格调子。如今文妃娘娘竟能说出这等话来,那安抚之意却是远超过训诫了。
尤可当下磕了个头连忙道:
“奴才这就去办,定当那夏家的秀女安抚得妥妥当当的。”
遣走了尤公公,文妃自己一人竟是有些发呆,皱着眉静静地想了一阵儿,却忽然微微一笑,像是自言自语地道:
“我的好姐姐,您这手段倒是高明。这是铁了心的要敲打敲打妹妹不成?只可惜你若真是那么心里有底,又何苦要把这选秀突然提前了呢?”
说话间眉头顿展,随手拿起那份初选名次又看了起来,只是看到位列榜首的安清悠时,那眼光却是微微一凝。
安家,这个皇上下旨安抚重臣时头一个选择的安家!
原以为他家的那个秀女不过是会搞些调香的小把戏,如今看来,自己还是真有点小瞧了这个安清悠了!
或者……是小瞧了安家?
“来人,给我把侯公公招回来!”
文妃忽然间把脸一肃,对着外面吩咐道:
“本宫有事要他去办!”
就在文妃娘娘调兵遣将的时候,此案宫里的萧皇后看着安清悠的名字倒是饶有趣味。扫视了一眼排名表,微微笑着道:
“那个杨五峰还真是够胆大,居然能让他想出这么一个法儿来,也真难为他了!不过这一来,这个叫做安清悠的秀女倒算是被架在了火上烤,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