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仿佛北胡草原一般的青草地上,安清悠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想要一个人静一静,却是心头烦乱无比。i^
“呦,这不是可贺敦么?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走,没去陪将军?”
忽然间背后一声女子的叫声,安清悠回过头来,却见是一群军中的女眷。
“我……他们男人要讲男人的事,我不便听,就一个人出来走走。”
安清悠胡乱编了个借口,却听着为首的那个女眷一脸打抱不平的神色道:
“便是这样,那也不能不安排可贺敦一下啊,怎么就孤零零的把你撇在一边?这男人们就是粗心,走走走,到我们那边儿去!”
安清悠还待推辞,那些军眷们却早拉着她来到了一个女人圈子。
这里连民风亦是模仿着北胡,女人们也有酒。
安清悠看看那领头把自己拉来的女眷,只见她跑前跑后的忙个不停,一边大声叫着可贺敦来咱们这了,一边招呼着周围的女人们喝酒吃肉。不禁出声问道:“你们……你们干嘛都叫我可贺敦?这是什么意思?”
“北胡话,他们首领的女人都叫可贺敦!咱们这里人人都听将军的,自然该叫你可贺敦了。”
那女眷笑嘻嘻的回着话,却是嘭的一声把一碗盛好的菜肴放到了安清悠的面前,热情地道:
“来!可贺敦!男人们有军务让他们说他们的,咱们别饿着!”
面前大肉炖粉条子犹自冒着热气,安清悠却愕然发现,此刻男人们行当出征之时,这些女人的脸上居然一个个地都带着笑容。
端起碗来轻轻咬了一口那比手指头还粗的粉条,安清悠却是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纳闷,抬头问道:
“你们的男人们就要去打仗了,可是你们为什么……为什么倒是一个个都这么兴高采烈的样子,那打仗可是……可是没准儿的事儿,你们就不担心么?“
这话一说,周围忽然静了一静,那领头的女眷脸色微微一暗,可是却旋即又笑了起来,对着安清悠说道:
“担心啊,怎么不担心,可是这男人们到了战场上刀枪无眼,咱们这些做女人的在家里担心这个又有什么用?这规矩……嗨!二姐你是最早从边关过来的,这规矩你熟,你来说!”
那被称作二姐的军眷年龄已是不小,头上都有了些白发,此刻却是看着安清悠笑道:“可贺敦是新来的不知道,这个倒不是那北胡人的习俗,乃是咱们北疆边城里军户的规矩!”
“咱们汉人的规矩?”
安清悠大感意外,没想到这一行一坐都模仿北胡的地方居然有个汉人的规矩,却见那二姐点点头说道:
“可贺敦这模样,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出身,怕是倒不晓得这边塞穷军户的苦处。*";平日屯田,战时出兵打仗,那北胡人号称男女老幼都是战士,咱们这些边塞的军户不也是如此?男人们上阵打仗了,咱们做女人的也有做女人的仗要打!”
“你们也要上阵动刀枪?”安清悠吃惊地问道。
这话却是说得外行了,安清悠话音甫落,登时惹来了一阵哄笑声,那被称作二姐的军眷喝了一大口酒,这才笑着叫道:
“不是不是,咱们女人要打的仗不是这个。可贺敦想必不知,这人到了战场上,越怕死的越先死,杂念头越多越先死,士气越差越先死,咱们大梁和北胡人打了上百年,边塞上便是我们这些军户的女人也都明白了这个理儿。若是出征的时候一柱倾天hTtp://92ks/11631/哭哭啼啼的难受个不休,男人们还没上战场心里倒先要惦记,有什么事儿没安排妥啊?自己要是有个三长两段的家里人可怎么办啊?那倒是糟了,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
“对对对!二姐说得对!”辰字营的女人没有京城官眷们那些规矩,这时候却是七嘴八舌地叫成了一片。
那被称作二姐的军眷正色道:
“上了战场的牵挂越多,怕是越回不来!所以咱们北边的军户女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便有了这么一份规矩,家里的男人们若要出征,一定要笑着送他走,告诉他家里的事情一切妥当,告诉他全家人都盼着他能立军功,告诉他就算他倒在了战场上,他婆娘也会侍奉公婆拉扯孩子,告诉他的儿女们,他们的爹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越是这样,男人反倒越是容易回的来!
辰字营专为对付北胡而设,这营中来自边关的军户女眷们倒是占了一多半,那二姐这话一说,倒是惹得诸人齐声叫好:
“对!这就是咱们边塞女人要打的仗!”
“嘿嘿!哪家的女人哭哭啼啼的,咱们就一起上去大鞋底子踹她!”
“可贺敦放心,我家的男人上了战场肯定不会孬种,咱们辰字营里不管汉子婆娘,没一个拉稀的,都顶得住!”
也有人会错了意,以为安清悠是代表萧洛辰鼓舞士气而来,殊不知此时此刻,安清悠已经听傻了。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规矩,什么样的民风?或者用另一个时空的话来说,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边塞文化啊!
作为从穿越者,安清悠的心里从来都是以生命作为第一位的。
说到底,自己对战争有着一种近乎于先天的厌恶与排斥,这也是她为什么对萧洛辰的出征有这么强烈反应最大的原因,没有之一。
可是在这个古代,这个自己无法逃避丈夫分别的古代,在这个很多人都漠视生命的古代,安清悠却发现一种与她世界观格格不入却又如此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