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姣二丈摸不着头脑,被时于戎拽着往前走,他的神情有些紧张,手上的力道也大,犹如铁铸,箍紧了她的手,隐隐生疼。
“师兄?”韩姣反手摇他,“到底怎么了?”
时于戎抿着唇不说话。
韩姣使劲停了下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总要和我说清楚吧。”
时于戎脸色一变,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发硬:“你这几天和什么人在一起,你自己知道不知道,你不要命了?”
韩姣立刻动容:“师兄你是怎么知道的?”不等时于戎回答,她讶道,“你跟在后面?”可随即又想到,苏梦怀一路尽挑荒野行走避开人群,在修炼合击时又布了防护大阵,如果有人缀在后面立刻就会被发现。
她脑中一转,不明所以地看着时于戎。
时于戎知道这个师妹一向都是机敏过人,随意糊弄不过。他心中着急,草草道:“我早已在泉源等了两天。”
韩姣闻言更觉得吃惊了,他竟是提前到源泉来等着。
“为什么?你怎么能提前知道他们要来这里?”她疑惑地问,一开口,更多的疑问就冒了出来,“你知道他们是谁?你是怎么发觉的?”
时于戎转过脸来看她,一接触到她的目光又很快移开:“迦夜妖王苏梦怀,翠眼狼妖王风淮,都是披靡离恨天的两位妖王——时家经营消息,怎么会漏了这样的人物。别人认不出,我却一眼就能看出。”
韩姣觉得他避重就轻,不禁又问:“就算认出来,那你怎么判断出他们要走这条路线呢?”
“西境正被魔主的重兵所包围,身为主帅的迦夜妖王却独自一人跨越千里来到桐城,有什么比魔主更让他觉得重要,看他和翠眼狼妖王在一起,两人的目的不是昭然若揭。除了对付魔主,我想不出其他原因能让他们合并一处。”时于戎沉声道。
韩姣愕然看着他,良久没有出声。
时于戎看到她脸色古怪,皱了一下眉头:“怎么了?”
韩姣慢慢开口道:“就算你知道他们的目的,提前预料路线也是不能……除非知道魔主的动向,才能有这样的判断。师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时于戎突然之间如被雷亟的样子,脸色倏地发白,他不敢直视韩姣的目光。
“小师妹,我不会害你的。”他语调凝涩地说了一句。
韩姣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念头,像潮水那样来,呼啸而过,可她脑袋变得有些乱,抓不住其中的关键。
“师兄你怎么了?”她伸出手,时于戎却突然退了一步,她更诧异,“你?”
时于戎唇角凝结了一个苦涩的笑。
在宗内七年,韩姣从没有一次见过他这个样子,心里突然之间有些难受,她柔声道:“我怎么会不相信师兄你,只是自从在这里遇到,你和以前太过不同了。师兄,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时于戎摇了摇头:“我的事不值一提。倒是你,现在已经大祸临头了知道吗?不能再跟着那两个妖王走下去了。你境界低微,根本不能掺和到他们的斗争里去。何况这一去就是死路一条。别说是你,就是他们……”
韩姣听出其中的深意,心头一跳,脱口而出道:“他们怎么?”
时于戎道:“你别问了,趁这个机会快走吧。”
韩姣摇头,忽然又“哎呀”地低呼一声。
“怎么了?”时于戎惊问。
“糟了,”韩姣只觉得脑门上一跳一跳,急道,“你一定是被发现了,不然苏梦怀不会突然让我独自出来。”
她这么一说,时于戎就立刻明白了,他双目圆睁,也不赘言,立刻就要离去。可当他转过身,身体突然一僵,动也不动,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路口已站着一个青年,深目高鼻,星驰俊采,湖绿色的头发束在脑后,身周流转着一股冰冷而高洁的气息。虽然一言不发,也让人难以将目光移开。
可在这之前,两人都没有察觉到丝毫动静。
韩姣倒吸了一口气,不知两人的对话被听去了多少,念头一转就打算率先发作,一跺脚,佯装怒道:“你跟踪我?”
时于戎一眼就认出了风淮的身份,干涩的口中泛出苦滋味,手指轻轻一动,温养在丹府的雷闪已开始戒备。这时听到韩姣的声音,他吃了一惊,只怕她不知轻重惹怒对方。
谁知风淮并不发怒,先是看了看韩姣,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是无奈,又似乎是温柔,时于戎惊地几乎说不出话来。风淮把脸转向他,深碧的眸中精芒流转,直刺人心。
“你效忠魔主?”他冷冷问道。
时于戎的面色蓦地涨红,由红变白,最后青白交加。
韩姣也呆住了,飞快走上两步:“他是我师兄,才不是……”这时她看到时于戎的脸色,愣住了。
风窜过,拂起了三人的衣角,发出轻微的声音,时于戎一直都没有反驳。
刚才那个模糊朦胧的念头就开始在韩姣的脑中清晰起来:只有知道魔主的行踪,才能提前预料到来这里寻找到两位妖王的行踪;在离恨天两次的相遇,其实并不是偶然,他是预先知道苏梦怀的路线,追踪而来;还有那一次在多宝坊内,他突然提及,不论是人还是修士,都会有很多的无可奈何。
当时只觉得平常,但是现在,在这许多的平常里竟已埋藏了这么多的疑点。
韩姣觉得喉口发干,张口就要问,但是当她的目光投在时于戎身上时,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