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咋舌:“这么说,四季石是世间灵气的源头?”
几位长老相视苦笑道:“正是如此。”
席间七嘴八舌。
“第一个就这样难办,后面还怎么找,看来吉祥天也是虚无缥缈的了。”
“我就说吉祥天哪有这么容易就寻到。”
“不如喝酒,来来。”
公子襄见众人意兴阑珊,唇角勾起笑,一派气定神闲。
长老们活到这个岁数,哪有不懂眼色的,顿时有人来打探:“魔主得到预言,不会平白无故地提起,是不是有了什么线索?”
公子襄道:“正想借诸位的眼光看一看,是不是属实。”
各族的长老俱是心中一喜,口中却连称不敢。
韩姣在他话一出口时,心中骤然一沉,脸上神色风云幻变,本能地身体往后缩去。
公子襄却没有注意到她,而是对场外一召。
一个身穿缁衣,面皮白净的年青和尚排开人群,从末席走了过来。旁观者见他宝相庄严,不知什么路数,纷纷避开。直到他走到主座下,合什行礼,对公子襄口称“主上”,一抬头,紫色的瞳眸,显得邪气无比。
原来是慧及,韩姣见到时他,心中顿时厌恶,微微别转脸去,又一下子看到人群中的孟晓曦。她瞪着一双眼,不可思议的目光中满是怨恨,连脸都扭曲起来。
慧及察觉到,回头往她所在的地方扫了一眼,孟晓曦双手攥拳,低下头去,不与他对视。
“画带来了?”公子襄不理会下面的暗潮汹涌,问道。
慧及回过头道:“带来了。”
“给大家看看。”
慧及毫不迟疑,双手一抬,一卷画轴就奉在手掌上,先送到风淮面前。风淮伸出手,还未接触到画卷,神色就为之一动。
苏梦怀见状,闪身到他的桌前,口中嚷嚷:“风老弟,老哥也来凑凑热闹。”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卷轴的一角,表情顿时变得讶然。
能让两位妖王同时色变,会是什么样的画,旁人无不好奇。
苏梦怀叹气问道:“这是成钧留下的吧。”公子襄默然点头。
风淮展开画,苏梦怀往自己方向拉了拉,抢先看去,口中高声赞道:“恩……美,竟还有这样的美人,啧啧,真是无人能及了……”他的声音传遍了场内。
美人之间素来相忌,何况还要分出高下,青元闻言闷哼了一声,不屑之极。
风淮见了画中人,微微惊讶了一下,心中却不起微澜,大概是死物没有生机,他心忖。念头才一闪,便情不自禁地抬头往韩姣看去,见她竭力压抑的模样,他心里也莫名地不舒坦,像是胸口梗着一块小石头。
苏梦怀已看到了留诗,拍案道:“倾城色原来是成钧所造的。”
公子襄从刚才就注意两人,苏梦怀虽然口中称赞画中美人,眼里却无一丝动容,最是无情冷漠的人。再看风淮,却有些神思飘忽,显然也没有为美色所动。
他低头饮了一口酒,若有所思。
画轴在席间传递了一番,又被慧及收走。只有高阶修士能看出其中玄妙,其余人也只是惊叹画中女子美色惊人。
鹤茂族长寿元最长,在还是小妖时甚至亲眼见过成钧,此刻忍不住激动道:“此女我知道,原来这就是倾城色,”随即又变色道,“可是此女已经陨落,岂不是白费?”
公子襄微笑:“她并未死,还在七派某处。”
鹤茂族长悚然一惊:“如果真如魔主所言,找到吉祥天就不是空想了——此女曾去过吉祥天。”周围的人都吃惊出声。
从之前刚听到吉祥天的预言,到后来解释四季石的来历,又再看到倾城色的画像,众修士心情经历了几起几落,此刻只觉得忐忑,一颗心不敢落到实处。
几人推推搡搡,由一个胆大的修士从站立的人群中跑来,跑到席间,抬头见到四大妖王在坐,腿一软,跪倒在席间,颤着声道:“不知魔主还有没有其他佐证,光凭这么一幅画,就让我等认定吉祥天,太过、太过……嘿嘿……”他挠头搔耳,十足的猴样。
众人哄然大笑取笑他,笑过之后又看向上席。
看样子在场之中,倒有半数以上的人都是这样的心思,既想要相信吉祥天,又怕一切如同这几百年间一样,只是虚幻,因此不敢轻易相信,只能半信半疑。
公子襄唇畔的笑意逐渐淡去,在众人期盼之下,他忽然转头向韩姣看了一眼。
一句话未说,韩姣却感觉一股寒意从背脊上窜起。
“姣姣,”公子襄语气温柔地缓缓开口,“你过去走一下那块兽皮。”
周遭一下子静了下来。
韩姣吸了一口凉气,嘴唇微微颤动,盯着他的眼睛,许久,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会……死的。”
公子襄眸光一沉,似有锋芒闪动,伸手将她鬂边的散发撩至耳后,韩姣头扭开,他一手握住她的肩膀,柔声道:“别怕,年兽的皮,对你没有作用。”
韩姣轻轻摇头,只是不肯。
公子襄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哄道:“听话。”
韩姣似是傻了,半晌没有吐出一个字来,看着他的目光从额头上慢慢顺下,好像是第一天看到这张雍容俊貌。从他眉眼之中,流露出似有似无的情意,夹着一丝鼓动,一丝诱惑,还有一丝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