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志彬魂不守舍的回到了自己房间中,呆呆的看着那满纸的关秀秀和郭志彬,不知何时起,视线一片模糊,面前的字迹也被一滴滴水珠冲刷的模糊不清。
郭志彬心中难受至极,因了关秀秀总是对他不假辞色,有一次,看着关秀秀转来的口气冷漠的信笺。郭志彬不由自主的想着,若是她的口气和软些该有多好。
想着想着,面前的书信上的字似乎按照他的心意重新排列起来,郭志彬猛然坐起,若是他模仿出她的笔迹,写出关秀秀喜欢郭志彬——
这个假设让他不能自已,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在私下里偷偷的模拟着关秀秀的笔迹。幸而两人渐长,关秀秀的字体也定下型来,下了一番苦功后,他终于能够把关秀秀的笔迹模仿出十成十来。
同时,郭志彬也发现了,关秀秀的字体。和母亲李氏的颇为想象,若是猛一看去,很容易搞混。
后来,每当关秀秀对他发脾气,他就回来默上一篇这样的大字,心情总会莫名的舒畅许多。
直到那一天,从父亲手中看到小儿病重几个大字时,他一眼就认出了,那绝非李氏手书。而是关秀秀伪造!
他想也不想就替她顶了罪。万分庆幸自己模仿关秀秀的字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只是想告诉她,他为什么会把她的字写的那么相像,怎么会变成这幅样子。
郭志彬伸手抚额,头中一阵绞痛。半晌,他撑着站起身,把最上面的大纸揉成一团,提笔挥毫,写下了四个大字,这四个字力透纸背,用足了他全身的力气——情有独钟。
梁直悄悄的看了关秀秀一眼,又往旁边挪了挪,表妹从那姓郭的小儿房中出来后,便是这番德行,不言不语,脸色苍白,仿佛受了什么刺激。
他最好还是莫要招惹这姑奶奶为妙。
关秀秀心事重重,却是从郭志彬身上撇开了,现在已经是六月底,再过几日,燕王就要反了。
新皇登基一年有余,广施仁政,轻徭役,举国交赞,可人人都只看到了歌舞升腾的一面,却没看到朱家皇室内的操戈,一个又一个藩王的权利被削弱,皇室内部已经是躁动不安。
关秀秀合上眼睛,叹了口气,她只希望自己的亲朋好友,在这一次即将席卷全国的皇位之争中,保得性命。
回到了吴家,梁直请受宠若惊的吴氏坐在了上首,自己铺开纸墨,认真的画了起来。
关秀秀看着年轻许多的吴氏在梁直笔下一点点的成像,心中一动,扫了眼满脸羡慕的吴老太太还有凑趣围了过来的外祖父和舅舅,提议道:“表哥,不如画个长卷,把家人都画上,也好做个念想。“
梁直手一顿,吴氏素白的脸上生生出了一颗美人痣,他抬起头,瞪着关秀秀,这死丫头,根本就是故意的!
吴老太太却是欢喜的很,以前只当梁直开玩笑,今日看了,外孙子是真有些才学的,看把他姨母画的,活脱脱就是待字闺中时的样子。
看着长辈们都是一脸希夷,梁直也不好反驳,只是又瞪了关秀秀一眼。
郭浩儒这段日子在家中过的十分滋润,只是他既然已经回来,还需应酬下同僚,令大儿郭志礼提着四色点心,径直往县府衙门去了。
陈县令得了通报,立时唤人请郭学知进去,上次安肃县内一下出了八名举人,陈县令可是大大的露了脸,在政绩上,那就是大大的一笔,下次述职,十有**是要高升了。
二人坐定,陈县令着人上了热茶,“郭贤弟不是说此行多则半年,少则三月么,怎么如此快就回来了?”
郭浩儒轻咳两声,面不改色的道:“行到中途发现忘了带一样重要物事,便回来取了,索性休整一番过段日子再去。”
陈县令点了点头,正要说话,突然看见师爷在门口对着他狂打手势,陈县令对着郭浩儒道了声失礼,皱着眉头向外走去,师爷也是昔日落榜的士子,怎地今日如此的没有眼力。
片刻之后,陈县令再次走进来的时候,脸色惨白,郭浩儒注意到他缩在袖子里的手抖个不停。郭浩儒立刻问道:“陈县令,出了什么事情?”
陈县令快速的抬头看了郭浩儒一眼,他本不欲说,却忽的想起眼前之人的身份,便如同溺水的人捉住了一棵稻草,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郭先生,燕,燕王反了fēng_liú僵尸。”
郭浩儒呆立当场。傻傻的看着陈县令,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燕王反了?太祖第四子,足智多谋英勇善战的燕王,反了?
郭浩儒和陈县令大眼瞪小眼半天,逐渐消化了这个消息,到底曾经经受过灭家之祸,郭浩儒迅速的镇定下来。平静的看向陈县令:“不知陈大人有何打算?”
陈县令已经懵了,要知道燕王朱棣的逢低北平与保定府紧邻,若是快马加鞭,到这安肃县城也不过一日一夜的功夫。
往日里有燕王在前面抵挡蒙古人,他们作为后方很是安心,现在朱棣矛头一转。整个保定府都成了大前线,陈知县一个七品县令,往日里也只是处理县务,断断案子,现在开战了,他真不知道咋办了。
若是蒙古鞑子攻进来了,他率领民众抵挡一番,不幸逝去的话,那也可以博个忠良的美名。
可现在是皇帝家的家务事。按理他该抵挡一番。可谁不知道燕王骁勇善战之名,若是真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