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诧异的扬了扬眉毛,祖母?
自家的婆婆是什么德行,吴氏可是一清二楚,看样子关秀秀是占了不少便宜了仙河风暴。
吴氏登时哭笑不得,瞪了关秀秀一眼,斥了一声:“胡闹!”
关秀秀充耳不闻,美滋滋的剥了花生送到吴氏口边:“姆妈你尝尝,祖母房里的花生啊,特别香~”
那个香字被她拖得老长,引得吴氏发噱,那脸啊,怎么都绷不住了,张口吃下了小女儿的孝敬。
一旁的李氏打趣道:“哎呦,我们秀秀还是心疼自己的姆妈,让婶婶剥花生给自己吃,却给自己的姆妈剥花生吃。”
关秀秀嘿嘿一乐,赶紧又剥了一颗花生送到了李氏的嘴边,讨好的叫了声:“婶婶~”
依然是拖得又长又娇,让人不舍得拒绝她。
吴氏挥了挥手:“好了好了,小马屁精,你赶紧去找你莲莲姐玩吧,我和你婶婶还有话要讲!”
关秀秀吐了吐舌头,活蹦乱跳的退下了,满院子张罗半天,看到了坐在小杌子上,乖巧的捡着花生仁吃的关小小。
关秀秀立刻小跑过去,俯低了身子,一眼看到了关小小的膝盖上一捧剥好了皮的花生仁,知道这是关莲莲给胞妹剥出来的,不由问道:“小小,莲莲姐呢?”
四岁的关小小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怯生生的指了指关大嫂住的厢房的方向。
关秀秀摸了摸关小小的头,这一幕落入了敞开灶房门的吴氏和李氏眼中,那六岁小女一脸大人样的安抚着四岁的小丫头片子的情景,实在是可爱,两个妇人对望一眼,同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关秀秀已经站直了身体,向着关大嫂的厢房走去,她有些好奇,这个时候,关大嫂不叫关莲莲在灶上帮忙,两个人关起门来说什么呢?!
刚到窗根,便听到了女子小声而压抑的啜泣声,关秀秀一怔,关莲莲怎么会哭?
接着便听到了关大嫂同样带着哽咽的声音:“这都是命啊,大妞,娘也没办法,家里九张嘴要吃饭,你爹爹每天起早贪黑的忙着地里的活计,我也是从早干到晚,家里实在是没有余钱啊!”
关秀秀怔怔的听着,关莲莲的啜泣声不绝于耳,仿佛一把二胡在幽幽怨怨的拉着,让人心里难受的紧。
“算是娘求你的好不好?娘给你磕头了!”
屋子里传来了扑通一声,关莲莲的哭声猛然加大,她终于开口说了话:“姆妈,你起来,你起来啊,我答应你就是了!”
关大嫂的声音再次响起:“娘真的是没法子啊,你三弟上学的束脩家里实在拿不出来,这次动了你的聘礼也实在是没法子。”
石破天惊。
电石光火间,一段往事从记忆深处浮了出来,那是关秀秀行将嫁到郭家前的情景,经历了水灾和大儿赶考,娶亲后的关家已经大不如前,吴氏也衰老许多。
吴氏一遍又一遍的整理着关秀秀的嫁妆——打好的五斗橱,箱柜,早就备下的上等布料,还有一匣子的银饰,甚至还有一对包金耳环。
这些嫁妆,在关家村已经十分拿的出手了。
关秀秀却知道,那是关家最后的家底,她一出嫁,是真的掏空了爹娘的老底了,几年后,父亲去世,她回来奔丧,嫂子在葬礼上吵闹出来,她才知晓,父亲母亲,是卖了家里的田地才给她凑出这么一份像样的嫁妆的。
记得当时母亲一直念念叨叨的,只是她欢喜待嫁,所以没怎么注意听,现在突然间,就想了起来。
母亲当时说的是关莲莲,这个可怜的堂姐,出嫁的时候,连点像样的嫁妆都没有,结果到了婆家抬不起头来,结婚没几日,丈夫便跑出去经商了,几年后回来,还带了个小的。
可怜关莲莲为那家做牛做马几年,累的心力憔悴,最后郁结于心含恨而终。
吴氏吸取了关莲莲的教训,倾足了家底给关秀秀打造这一份嫁妆,为的就是嫁入郭家不至于抬不起头来。
关秀秀倒吸一口冷气,前因后果猛然间全部穿了起来。
他们这等农户人家,自然是爱儿子多过女儿的,原因很简单,儿子是劳力,女儿白白养大后就只能嫁到旁人家去。
但一般的人家还是会准备份嫁妆的,家底殷实的,嫁妆也丰厚些,还有那吝啬人家不愿意出嫁妆的,便干脆的把男方的财礼直接陪送回去。
如果连男方的财礼也克扣下来,这一家人都要被人戳脊梁骨的,那嫁过去的女儿更是在婆家抬不起头来。
关大嫂这是要生生的断了关莲莲的生路啊!
关秀秀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得关大一家可怜又可恨。
她悄悄的挪动脚步,回到了灶房上,吴氏手脚麻利,已经整治出半副席面,看到怏怏不乐的小女儿,不由笑问道:“秀秀这是怎么了,没找到你莲莲姐?”
关秀秀抬起眼看了吴氏一眼,幽幽的叹了口气,一旁的李氏登时笑了:“呦,我们小秀也有心事了。”
关秀秀看了李氏一眼,闷闷的道:“女儿家为什么都要嫁人呢?”
李氏和吴氏一怔,同时笑出了声,吴氏一巴掌拍在了关秀秀的后脑勺上,笑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才多大年纪就学着大人说话,也不怕被人笑话!”
关秀秀心里压抑的不行,又不能说出来,她猛然站起,撒腿向外跑去:“我去接爹爹。”
吴氏一脸不好意思的看向李氏:“又让妹妹看笑话了。”
李氏抿嘴轻笑:“我就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