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乱】
天很黑,眼前的屋子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
徐老三走到前面,抬起手在那张木门上敲了几下,声音空洞洞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远处那些狗突然呜呜的叫了起来,听起来非常的渗人。
徐老三在前,魏时在后,两个人前后脚地进了屋。
屋子里还是前次来那个样,墙上、房梁上贴满了黄符纸,被风一吹,哗啦啦地直响,村子里的人以为这个屋子是个凶宅所以找了好多道师术士弄来了这么多黄符纸,哪里想到,守着这个屋子的,不是厉鬼冤魂,而是个会下蛊的,不知道是人还是蛊的老太婆。
屋子里点着一盏灯。灯火微弱,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徐老三带着魏时大模大样地把四方桌边的长凳子抽出来两条,一条自己坐下,一条让魏时坐着,同时,他掏出了烟盒,递了一根烟给魏时,再自己抽出一根烟,用个打火机点上,眯起眼不紧不慢地抽了起来。
他们进来的时候,屋子里并没有人。
钟婆婆不在。
魏时把点上的烟夹在手指间,他现在可没得抽烟的心情。
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动静,魏时忍不住了,他把还在一根接一根抽烟,看起去很是气定神闲的徐老三看着,“师父,我们就这么等下去?”
徐老三的脾气比他要暴躁得多,魏时可不信他这个师父真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淡定,只怕心里早就跳起来指天画地的骂娘了。
徐老三吐了个烟圈,“年轻人,一点也沉不住气。”
……
魏时果断地拿出了手机,打算用手机游戏打发下时间。
这要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魏时肯定不敢这么做,只会绷紧神经,但是现在有徐老三这个师父在,魏时觉得有个靠山真他妈爽,刷boss的时候,可以只用吆喝两下就够了。
这时,门口又传来了吱呀一声响动。
一个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一看她那僵硬的身体,惨白的脸,魏时就知道这是一具女尸,魏时把手机收的飞快,他本来玩手机的时候就是心不在焉的,二分注意力在手机上,八分注意力在周围的异动上。眼看着墙壁上那些黄符纸又被掀了起来,一条一条的黑色线虫从墙里、房梁上爬出来、掉下来,蜂拥地爬到女尸身上。
上次他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一幕又上演了。
就算魏时经历了各种或恐怖或恶心的事情之后,心理上的接受能力以及承受能力都强大了不少,现在也不是一般二般的有种作呕的感觉。
在黑色线虫把这具女尸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钟婆婆从后面那道黑沉沉的侧门走了进来。
徐老三一看到她,就站了起来。
这倒不是说徐老三怕了钟婆婆,而是当年钟婆婆跟他师父是一个辈分的,自己怎么说也矮了一个辈分,在他们这些人中间,对辈分这种东西比较看重。
钟婆婆把徐老三上下看着,点了下头,“你也老个哒。”
徐老三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讪讪笑了一下,“你老倒是一点也冒变,还是跟以前一样,三不五时就要来这么一出。”徐老三看了一眼那具快要被吃完的女尸说。
钟婆婆摸着供桌,慢慢坐下,“我这不也是没得办法。”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了话,听起去就好像是两个好像没见的老熟人在那里闲扯一样,魏时脑袋差点没转过弯,后来一想,这两个人都是活了老大一把年纪了,世情不说看透,也看得七七八八了,当然不会跟一般人那样,有了些龃龉或摩擦就斗鸡一样撸起袖子上。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具女尸被黑色的线虫吃完了。
骨头架子倒在地上,变成了一些灰白色的粉末末,地上那些黑色的线虫跟凌乱的细毛线一样纠缠在一起,它们并没有像上回那样爬回墙上、房梁上,反而向着钟婆婆爬了过去。
魏时觉得自己嗓子眼干干的,后背直冒凉气。
那些黑色线虫从钟婆婆的鞋面、裤脚爬了进去,然后就那么消失了,钟婆婆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跟筛糠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她伸出鸡爪一样的手,抓起桌子上的一个杯子,喝了一口,然后朝着徐老三说,“让你看笑话了。”
徐老三眼神有点奇怪,厌恶和怜悯混在一起,他叹了口气,“你们钟家的这些蛊术太恶了。”
钟婆婆笑了,“不恶哪里会有这么厉害。”
徐老三摇了摇头,“我今天来是为了几十年前我们两师徒答应你的事。”
钟婆婆把魏时看了一眼,“要不是我碰到了你这个后辈,怕你还是想不起来罢。”
被揭穿了事实,徐老三也没辩解,就笑了两声。
按说钟婆婆这么多年的夙愿就要达成了,怎么样也要激动一下吧,但是她却还是那么平平静静的坐在那里,好像那个夙愿能不能达成已经对她不重要了似的。
徐老三也看了魏时一眼,“你老也莫难为我这个后辈了,他身上那个‘蛇蛊’差点没去掉他半条命,你看看他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魏时嘴角抽了一下。
说的也太夸张了,他哪里半死不活了!
不过徐老三这个话里的意思魏时倒是一下就想到了,不外乎就是老子答应你的要求替你办事,但是你总要先把人质给老子放了,不然老子办事的时候不放心。
钟婆婆倒也没推三阻四,从衣服里拿出个小钵。
一条黑色的线虫从她手指头里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