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辰坐在机场的座椅上,曲起双腿,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一点点暖意。
林木看着很是心疼,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在骆辰身上,他的外套很大,几乎能完全把缩着身体的骆辰包裹住。
机场的大屏幕上一遍一遍地播放着旧金山飞a市的飞机失事的新闻,还在新闻的下方打出了飞机上的乘客名单。
骆辰笑着对坐她对面的林木说,“林总,你看现在的传媒界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净弄些虚假的报道,报纸是这样,杂志是这样,现在连cctv都变的极不靠谱了。”
骆辰明明是笑着的,笑的眼若月牙,梨涡浅浅,可林木就是能在她的眉宇间看到一抹哀思的味道,他看着她自欺欺人的样子心疼极了。
他几乎不敢相信,那个在全公司的高层会议上,妙语连珠的女子和眼前这个耍赖般自欺欺人的女子是同一个人。
他心酸极了,他问道,“你不喜欢这样的新闻?”
骆辰道,“当然啦,我爸爸妈妈就在飞机上,他们这不是在诅咒我爸妈嘛!”
林木苦笑了一下,他心里喊道,“骆辰,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敢面对现实啊?我知道现实对于你而言很残酷,可你不能总是呆在你假想的世界里面不出来啊?”
林木的心明明在滴血,脸上却还要做出一微笑的表情,“你在这边坐着别动,我先离开一下。”
骆辰点点头。
林木起身去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大屏幕上轰炸式报道的新闻就消失了,转而成了一部最新上映的喜剧片。
骆辰的注意很快就被讨喜的剧情吸引过去了,因为她看过这部作品的原著,一部好的喜剧作品总是让人笑中带泪的,骆辰看着看着就伤感了起来。
她不想为难自己,索性不看了,转而和林木聊起天来,“林总,你知道为什么cctv的新闻报道完了之后,还要放一下主持人收稿子的片段?”
林木老实的摇摇头,把炫耀的机会留给骆辰。
骆辰哈哈一笑,“因为他们要告诉观众,他们吹牛是打了草稿的,哈哈哈哈,好笑吧?”
为了掩饰自己的伤心和失落,骆辰笑的极其夸张,可是她笑的越大声,林木就觉得越难过,他真的拿她没辙了,现实太过惨烈,他都不想面对,又怎么能强求她去面对呢?
骆辰白天睡了一天,到了晚上仍是很精神,林木劝了她好多次,都不愿意离开机场,林木没辙,只能陪她在机场等候。
到了后半夜,骆辰的电话响起,她一看是陌生的号码,还是从国外打来的,手机上显示美国,骆辰索性不接,这些天,她都是这么过来的,只要看到是不认识的电话号码就拒接。
可是电话却不依不挠地老是响,连续响了好几次,骆辰甚是烦躁,刚想关机,林木就道,“接吧,说不定找你有事呢。”
骆辰看着林木犹豫了一下。
林木对她微笑着点点头,林木很少笑,平时几乎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悲喜难测,正常人很难从他的表情看出他的情绪,骆辰曾偷偷跟陈诺说过林木是面瘫。知道现在,骆辰才发现,林木的笑容很温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细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带着一种温暖人心的力量,给人无限的信任感。
骆辰最终在那样的笑容里,鬼使神差的接起了电话。
对方很着急地问,“是骆辰吗?”
骆辰点点头,随即想到她想到她点头电话那头也看不见,就又道,“是,我是骆辰,您是哪位啊?”
对方突然叹了口气,好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骆辰,我是你爸爸的同事!”
骆辰心里咯噔了一下,勉强笑着道,“哦,您找我有事吗?”
“孩子,我接下来说的事情,可能不太好,如果可以,我多不想说这种话。”
骆辰赶紧打断他,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她笑的明眸皓齿的,语气听起来轻快极了,就像她只是在开个玩笑而已,她说,“那您就别说了!”
“孩子,你坚强一点,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是一个人。”
骆辰厉声打断他,“我想,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我先挂了!”
骆辰挂了电话,心底涌起一股巨大的悲哀,她看着林木,似哭非哭地道,“为什么,为什么每个人都要这样?我不会相信的,爸爸妈妈明明说好会回来的,妈妈她从来都不会骗我,林总,你告诉我,爸爸妈妈他们会回来的,你说啊!”
骆辰的情绪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林木不忍再刺激她,只得道,“是,他们会回来的。”
骆辰突然哭着摇头道,“你骗人,他们不会回来了,爸爸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的嘴唇都在颤抖,声音哽的不像话,她语无伦次地道,“爸爸妈妈不会回来了,是我害死了爸爸妈妈,是我,如果不是我打电话让妈妈他们早点回来,他们就不会坐这班飞机,他们就不会出事,是我该死,我该死,爸爸,妈妈……”
凌晨空旷寂寥的机场想起骆辰歇斯底里的哭声,林木心酸至极,他压下自己心底所有心酸苦楚的情绪,坐到骆辰跟前,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他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头,安慰道,“骆辰,你别这样,一切都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真的不是你的错!”
可是骆辰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一直哭,只是哭,她长这么大以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迷茫,更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