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风起,吹撩的菊花丛纤长花冠簌簌作响,蒙蒙雾气迷离了晴好的视野。我下意识侧首躲开这扑在面上的风沙尘梓,不想就在这目光一弋时怔忪了一下!
一人浅隐在菊花簇飘忽丛生深处一白玉长亭廊柱间,似有意又似无意,是那熟悉的玄纹紫色长袍,包裹的他玉树身形愈显挺拔清逸的好风骨。隔着晕开的日华浅凝眸子去看,他深邃的眉宇间噙几分恋恋的神态,那神态状似怀旧。他的双手负于身后,胸脯微挺,游离的风儿将衣摆撩拨的带起飘逸的势头。就着金灿菊花、剪影着青碧蓝天,他淡泊清漠如沙漠里坚韧挺拔的胡杨树,而那精致俊美到无以复加的容颜又使他皎洁、耀眼过游动浮云下深邃莫测的明月。气质与姿容,带着人神共愤的完美无逆……
这一霍然发现,震得我的心口一个起伏!安侍卫,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一时沒空多想,把眸光又凝几凝,小心翼翼的再一眼顾去,依消他眉心微蹙,似乎在示意我什么。
心思略转,我敛了面上流露出的不合时宜,重新转目面着容瑨妃立好身子:“难得來这止浮池一次呢!只觉得无限眷恋这般独好的景致。”眸光四顾,旋即复定格浅笑,“妾身想再走走。”
容瑨妃颔了一下首,并无多话,径自在一干宫人的服侍下回了锦銮宫去。
我方吁下一口气,机谨的四下环顾一圈,方忙不迭向安侍卫那边儿转步急急的过去。
他并无过多表情,俊美的容颜覆盖一层薄薄的冰霜,又添冷睿气度。我已习以为常,侧眸递了一个问询的眼神。
他显然是有意在这里等着我的,显然是要同我言及些什么话。对于他的态度,我越來越捉摸不透;时而痛心裂肺欲罢不能、时而又可以做到淡泊而从容,一如眼前。
又或者,关乎的还是一个心境尔尔吧!
他目色沉了一沉,水晶黑曜的瞳孔里那抹深邃堪比天渊:“明日我会引皇上來这止浮池湖心亭。”冷不丁的一句,不曾有情态,便愈发显得突兀,“所以舞涓,请一定将自己光鲜明丽的一面儿好好展现。”似乎只是无关痛痒的阐述,似乎淡泊已是他一贯的风骨。对了,可不正是如此么……
我怔了一怔,旋即解过了安侍卫话里的意思,明了着他的“好意”。他知我明日还要赴约而來湖心亭,故他便将皇上引过來,有意让我有所准备,待那时在皇上面前显露惊艳态度。
这一时,心底下那些情念忽地一起搅涌,分得不清是悲是喜。因这情念极繁冗,人反倒平和的不合时宜:“安大哥。”我微扬眉,凝着水波的明眸忽又泛起一丝好笑,“这么帮着我,是为了什么。”呢呢喃喃的更像在自语,旋即颦眉轻轻,“你就不会情不由衷么?”有如蚊蝇。
拂面天风薄染微醉,触及面目时那倏然泛起的悸动之感犹如吹皱的心湖水。
他一怀面目如故的未有情态,那是浩如清风的许多淡泊、甚至寡情:“原來你还记得我,我还以为你早已忘了我。”不生波澜,又偏被莫名其妙就烘托的十分苦涩,十分骇人的想要落泪。
心口跟着一绞痛,冷不丁的。我垂眸又抬,目色里已有淡淡的疼痛与微苦颜色,而那唇齿间吐出的字句依旧如深谷幽兰:“你是在吃醋了?”是真正如是感觉,又带着斑驳的期盼。
有风盈袖,他坦缓的偏错开一瓣目光,薄唇微启,不动声色的绕开了这层发问,只接过先前的那个话題:“不会,我不会情不由衷。”斑驳阳光在他侧身刷下一层不浅不厚的金波,那刺晃晃的耀目颜色仿佛特地为他造的势,侧面一张脸的轮廓与五官美得有如滴血红莲,是可以蛊惑人心的……
心微一动,颦起的眉弯无法欢展,我启唇:“为什么?”
他重看向我,颔首略略:“因为我只希望你好。”不知是因深沉故显真挚,还是因真挚便显得很是深沉。
“我不会好。”语气依旧稀薄,我兀自徐呢,“置身这里我怎么会好……”
“会的。”他打断,虽低迷却坚定。
是不是,是不是我永远都是你的不能碰触,而你于我也做不到无关痛痒?安侍卫,他究竟有着怎样沉浮坎坷的一段历经,究竟怎样看尽了纷扰人世间,故有了如此一派沧桑的豁达呢!
明知道我与他不会再有结果,可我还是起了执念,固执的想要保留这份美好。他定也与我一样,故我们才太谨小慎微止步不前,生怕稍有半点不知何处的过于触碰,便会将这一份美好也消弭的干干净净……
只是,我还是沒能控制得住自己的一颗心,这一颗心也只有在他这里才会是跳跃的、是活的:“除非有一日,会有我命中的良人,他带我离开。”还是接过了口。原來在潜意识里,我还在隐隐期盼,期盼着有朝一日安侍卫可以帮我结束眼下这一切,这我所深深的不喜欢的一切,甚至厌恶的一切!
相比起我的极容易自那淡淡目色间窥探到心情,安侍卫则明显与我隔了两重天渊。虽一样的冰俏冷峻,偏生他的幽冷是天渊不能企及的深邃,是太多无法忖度的欲盖弥彰:“我给不了你的一切,我希望他可以给你。”肃穆认真,苦涩低回。
我心口昙然一震,整个人持着平静的姿态与调子侧首颦眉:“这真的是你所愿意做的,是你真正心甘情愿想要做的么?”到了后边儿,还是沒能控制住的歇斯底里。
帮我谋皇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