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佳佳心中那未能泄愤的怒火,刚在拐角处立稳风风火火的脚步,就化作一个犀利耳光,煽在伫立在那里不知所以的严清哲脸上,无端的错愕,火辣辣的脸庞,让吹了一个上午寒风的严清哲清醒了许多。突来的耳光,让他僵直的身体有些踉跄的退了一小步,才稳住自己的身形,一眼就对上气急败坏的秦佳佳,从她那满是敌视的眼睛读懂了这一切的唐突,默不作声的低下头,表示接受这一切。
严清哲的妥协,在秦佳佳看来是一种无声的挑衅,心中那把火燃得更加猛烈了。你怎么这般贱?想受着是吧,我让你享受个够!
“叫你滚,你妈的耳朵聋了!狼心狗肺的畜生,这里是你能随便来的地方,滚!”
一阵怒骂,伴着一脚猛踹,结结实实的踢在了严清哲的小腿上,秦佳佳的尖头高跟鞋可不是吃素的。虽然严清哲一声不吭的受住了,可不喊不代表痛,吃痛的严清哲立马抖着身子坐在地上,那眉间锁成“川”的眉头,可以充分说明秦佳佳这一脚的威力。
“死不要脸的,还敢赖上门来!没让你吃上牢饭,是不是觉得我们姐妹是软柿子好捏?!告诉你严清哲,我早就想把你这个王八蛋大卸八块了!”
秦佳佳欲上前补上一脚,可这一次却意外的踢了一个空,一把被人拦腰给抱住了;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妹妹苏浅,正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佳佳,别闹了!”
清寰的声音响彻在悠长的里巷,清脆而利落。
“别闹了?浅浅,你睁大眼睛看看他是哪个混账!你猪油蒙心了不成,他是严清哲那个畜生!我们不找他算账,他还敢自己找上门来闹事!浅浅,你清醒点,看清楚这个畜生!”
该哭的人没哭,倒是惹得旁观者一把热泪,秦佳佳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替苏浅不值,一眼眶的眼泪就没忍住,掉落下来。这折磨,如跗骨之蛆纠缠着她们,连秦佳佳也被压迫地心智崩溃。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终是要来。”苏浅睨着清亮的双眸,转向严清哲,毫不避讳的望上他,“你看到了,我还活着,如今还好好的。
苏浅的一句,刺进了秦佳佳心里,愕然地抬起头来看上苏浅,伤口再次被眼前这个男人揭开,无疑是将所有痛苦重头再体会一遍。秦佳佳一下子握住苏浅的柔荑,将自己的坚定传递给她,口中有点失去控制的劝解着她。
“我们回去,回去!浅浅,你听话!回去吧。”
秦佳佳的阻拦没有丝毫起色,他们两个一站一坐的矗立在拐角街口,陷入一种莫可名状的对峙之中,苏浅的目光淡如止水,却寒彻心扉,一个逃避的神色都未曾出现过,直直地锁在地上蹲坐着的严清哲。捂着痛处,严清哲低着眉眼,有点慌乱地躲闪着,他清楚苏浅在看他,将自己大半张脸埋下,那脏的油亮亮的衣角被他死死地扣住,一言不发在苏浅面前,像是一个乞讨中的乞丐,等待别人的施舍,又害怕别人同情的目光,矛盾丛生。
他手不住的抖起来,她说她好好的活着,这句话很残忍;他知道她最会说的就是反话,痛也说不通,她的释然是种无意的控诉,在告诉自己,曾经她被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苏浅心意已决,既然纠缠下去只会是痛苦,那不如索性一次说清楚断个干净。人,难免会要对自己残忍一次,因为那是错的,不能再将错就错了。
放开了佳佳,苏浅迈着并不轻松的步子,向前靠近了一点,蹲下身子,静静地看了畏畏缩缩的严清哲一会儿,伸出了手握住他放在小腿上的右手,看来他很痛;多时未修剪的指甲里尽是黑黑的污泥,手指上生出了还未褪去的冻疮,红红的一片上,覆着薄薄的一层痂,和记忆里那双修长有致的手有着天壤之别。你这是何必呢?自我放逐到什么时候,到头来只会伤害那些还关心着你的人。两种不同的体温交织在一起,传达着不一样的心境,以前他都说自己的手凉,可这一刻,自己的手比他的手摇温暖。
出乎意料的逆转,苏浅只是微微一笑,似乎将周遭的寒冷融化了,将他那只颤抖不停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平淡无澜述说着她的感触。
“感觉到了吗?我活着,可心不再跳动了,它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死去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个苏浅,只是一具没有生气的空壳。”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被苏浅用笑意勾勒出悲情的棱角。严清哲手像是被针刺了一般,倏然从苏浅的心口位置抽离开来,蓦地抬起他那一直低下的头,死死地盯着苏浅,眼睛了里的慌张苏浅在四目交接的那一刻,已全然明白,他不敢相信自己所说的。他满是水色的眼睛很好看,像平静的湖面,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迟来的歉意,可愧疚已晚,苏浅已经死了。
“让我安静的走吧,就像这失去的心跳一般。死去的苏浅不恨你,真的,只是在死去的那一刻,她明白了一件事,她还是记挂着你,可惜她不能为你做什么。那个苏浅太平凡了,改变不了那样执着的你,要是要怨怪,只能怪她不该有妄念,到头来苦了自己,赔尽了所有。回去吧,别再折磨自己,回到自己的世界好好过,过去的,再也回不来了,执着只能苦了自己。我言尽于此,是去是留你自己好好斟酌;佳佳,我们回去吧。”
苏浅的话,轻得像一朵云,却载满了忧伤,她的最后那个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