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严振海一点点褪去凛冽之色的脸,苏浅没有一点言语之快的胜利之感,她也是个彻头彻尾的输家,赔尽自己的所有不得解脱。此番一行,正如安姐林安安所说,苏浅或多或少的明白了一些自己看不到的真相,至少心中的不平会少一点,会过得舒心一些。
“你知道严清哲最缺少的是什么吗?是父母亲情的天伦之乐,从小被你泡在仇恨的缸子里,滋生了多少劣根性,傲慢,无礼,自私......你给他的就是这些,满脑子的都是如何去算计人,再算计人,尔虞我诈拼得你死我活,到头来换来什么?我不知你能得到什么,真的猜不透你们这样的人的心思!我知道的那个严清哲,除了满身带毒的刺,没有半点快乐而言。兰姨最怕的就是严清哲变成那样冷血的人,难道你今时今日还不能勘破?一个母亲对儿子最真情的期待,就是活得轻轻松松,不被强加的仇恨所束缚。我是成全一个母亲的心情,把这本手札交给了严清哲,至少让他活得清醒一点,不要再稀里糊涂的被骗下去了。”
“对了,不知道严老先生有没有细读过那本手札?你应该感觉的到,兰姨对你无欲无求,早已缘尽;她早在跳进大江之中时,爱你的那个她就已经死了,成了上辈子的事情了。而这本手札,还有一个目的是为了提醒还活在梦里的你,听清楚了,慕容素兰,不爱你。”
慕容素兰,不爱你,这一句如空谷回音响彻在严振海的耳际,彻底的磨砺掉他先前的霸气,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软在了身后的座椅之上,喃喃自语的重复着:不爱?不爱?浑浊的双眼中泛滥成灾,浊泪两行滚滚而出,不停的摇着拨浪鼓般的头,一头银白的头发染上了他的苍凉,更显他的落魄失魂。
苏浅不是一个残忍的人,可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对一个年长者做出了越矩的责难。人要分清是非,不能歪曲颠倒黑白,不管处在哪个位置的人,都要有颗明辨是非的心。这里的空气冷得让人窒息,没有半点温暖,不敢让人久久逗留;一声轻叹,言尽于此,或许正如手札里兰姨说的,严振海对权力的yù_wàng太过执着,爱的是他自己,是他的手中玩弄了多年的权利;回头来不过是一场空梦,伤己伤人罢了。
一念之间放与不放,全凭个人领悟,无关岁月风雨多少,执念越深越是不能自拔。
转身之际,苏浅背后孱孱的一句,滞留住了她本欲离开的脚步。
“阿兰…….阿兰她埋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知道吗?”
苏浅没有转过头,望了望窗外,恰巧对上了一片含苞待放的桃树,默默地失神了。春天真的来了,那里的桃花又将盛放一季绚烂,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美景,桃红之色染上了半边朝霞,十里连绵。
“她很好,十里桃花绵延不尽的地方,那里有她最好的归宿。”
十里桃花,像是一根针刺痛了严振海心尖尖,泪水不断往复着模糊着双眼,朦胧了苏浅远去的身影。他又做起了苏浅来时那个不真的梦,心中念念不忘的人一步也不回头的走向一片绯色之中,淡去了她纤纤的倩影,任他怎么呼唤,他心中的那个人再也不会回转过头。
模糊了当初的期待,爱变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