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安口中述说的离别,轻地像她口中吐出的烟雾,只是淡淡的离愁隐藏在眉眼之间,挥之不去。
第一个有范畴谈论的话题,来得太草草,像是一阵避之不及的雨。
“安姐,你要去哪里?”
“温哥华。”
三个字眼随着林安安口中冒出的烟圈,一同飘向空中,可有可无。温哥华,在苏浅理解来看,陌生得只能说是一个地图上存在的地方,它的遥不可及,就像是坐在这里看不见自己的家一般。一直以来,潜意识里的林安安对苏浅来讲,是个成功女人的完美典型,这里有她的一切,不是吗?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家庭,还有自己的牵挂。只是林安安眼中的坚定,是那样的从容,无法更改这个女子的去意。
人总是怀疑完美的,对不完美的却深信不疑。
“那.......你放得下这里的一切牵绊吗?”
林安安嘴边的烟抽离了自己的唇,浮上了一丝可以媲美春天的笑容,只是没有那么温暖。
“就是因为太多牵绊,承受不了这样的负荷,所以我想离开。”
每个人都会胆小,当现实太过沉重时,逃跑是为了让自己继续活下去。这样的情怀自己明白,也有所领悟,曾几何时自己也有过像她一样的念头,只是没有她这样的洒脱姿态;只是要放下这里的一切,真的只有一句话那么简单吗?
“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安姐,这里似乎更需要你多一些,至少你有个家在这里,那样的牵绊你能割舍下吗?”
林安安的眼睛和心一样擦的雪亮,寸寸光芒闪动在眸子里,苏浅是个蕙质兰心的女子,和她说话总是不会感到啰嗦,因为她总是能很精准的把握住你话语里的重点。林安安默默地将自己的视线延长到湖面之上,映和着那点点波光,扬起自己的左手在阳光中斑驳了一片光影。
“我这只手已经没有力气抓住这里的一切,在一段苦痛的挣扎之后,我选择了放下。小苏,我离婚了。”
苏浅倏然一个激灵窜上脑门,林安安右手无名指上的结婚戒指的确没有了踪影!苏浅怔怔的看着林安安,不知道怎么去安慰眼前这个女子,这个背着伤依然笑对的女子,这个心中对自己眷顾有佳的大姐姐。
林安安将烟凑近了嘴边,较之先前,吮吸的力道也遒劲了些,这样的细小变化,反应着这个女子心里深刻的矛盾。放下,真不是一句话那样简单的事情。
“没什么好悲伤的,学着放下之时,就要学会怎么承受它带来的痛苦,因为忘记对每一个有着深刻记忆的人来说,是一种犯禁的挑战。”
“那宝宝呢?你儿子怎么办还那么小,忍心让他承受父母分离的痛苦?不能为宝宝退后一步?即使爱情真的消失,可是维系你们之间关系的亲情还在啊。安姐,你能如此从容的抽身出来吗?”
林安安的眉头紧了,苏浅的话确实触动了她的心,可她知道这个问题还是压制不了心中的矛盾,她尝试过也失败了。
“我的爱情没有变质,只是身份发生了对立。小苏,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爱情是远远不够的,更多是你说的亲情在维系,而我和我丈夫在亲情上,已经决裂开了。知道吗,一个家族的束缚,远远超过了情爱,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家族,他们所谓的仰望家族,你必须有你自己家族的担当和责任。”
原以为是爱情起了变化,束缚了林安安的幸福;可林安安这么说来,苏浅一切突然变得如此荒诞,不可理喻。是什么样的重担压在林安安身上,重到让她选择逃离?
“宋大哥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真的到了不可原谅的地步?”
林安安左手微微一抖,一撮烟灰骤然的掉落下来,飘逸四散开;林安安眼睛里泛起了和湖面一样的水色,楚楚动人。是啊,是他对不起自己,我应该可以原谅他的,却总是不能原谅。身上的责任太过沉重,让自己也变得执着,执着的不能放过自己的幸福。
“小苏,知道吗?这片湖有我许多过往的记忆,就在这条长椅上,留着我和我曾经最爱的男人的记忆;那时的我,不过才22岁出头。那时爱得真是轰轰烈烈,透彻心扉,以为只要有他在身边,我什么都可以无所谓。年轻真好,让我们有胡闹的资本。”
她口中的倾诉,像她此时目光中的凝望一般绵延开来,伸向无尽的过往。林安安,从来是个不想把自己的悲伤分享给别人,她坚信着自己未能遇上的幸福,依旧可能奇迹般的活在他人的人生之中。
“为了我的爱情我和我的家族彻底闹翻了,我和他打算私奔,大半夜提着行李逃出我小伯父家,想一走了之。那时小伯父真的把我逼上了一条绝路,在他就读的学校里动用了关系,借了个由头开除了他的学籍,他的父亲也被冠上贪污公款的罪名,要被弄到坐牢的境地,只为了把我们分开,就因为他的家世平凡,和我们林家门不当户不对;这样的境况下,可我们还是什么不想顾了,只想为了自己的人生好好活一回。”
过往的记忆,牵动了林安安心里掩藏已久的伤痛,莹润的眼泪不自觉地掉落下来。
“来时的路上,我一路跑,一路哭,真是哭得伤心欲绝。那时却不知道,我身后跟上了一条小尾巴,没想到阿悟那小子居然追上来,那时候阿悟才16岁大。本以为他会坏了我和他的计划,没想的是,他气喘吁吁追上来,塞给了我一个存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