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是那么善于变幻自己的笑容,骄傲的蔑笑,冷漠的讽笑,不屑的耻笑,开怀的欢笑,舒心的微笑,从容的淡笑.我试着去回忆这些林林总总笑的心得,竟发现自己早已空白到遗忘了这样的能力,除了那抹苦涩不堪的别捏地挂在嘴角,再也演绎不出更加丰富的表情。
我想笑着说再见,而现在却很难,真的。
我一个人在慕容老宅的门前,不知道徘徊了多久,我反复提醒自己下了什么样的决心,别在纵容自己。最后的时光一点点在我的犹疑中蹉跎,好多想说却无从说起,越是刻意让这弥足珍贵的时光闪闪发亮,越是觉得自己心有力而力不足。有没有恰如其分的甜言蜜语,哪怕是一句也好,给自己一点灵光,致我们终将陌路的爱情,短短的温暖一番。
夕阳拖长了我踟蹰的身影,一门之隔,而我却还没有找到适应的姿态去面对苏浅,我怕自己会反悔,可能性大了。犹豫在唇间反复轻咬着,六神无主的眼珠慌张找寻着落点,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固定点,落下一点安生。踟蹰多时决而不断,身后响起了来往经过的镇民招呼之声,催促着各自赶快回家吃饭了,提醒彼此莫让家人担心。我那混沌的心,因为身后他们之间一句平淡的问候竟然渐渐沉淀下来了,家人之间的那股温暖,不就是彼此间那惺惺相惜的关怀吗?追求着不平凡的,刻骨铭心的记忆,却忘记了自己连最基本的幸福都守护不住,突然觉得在这最后的时光里,平平无奇又有什么关系呢?平淡才是真。
我脑海里突然莫名冒出一个字眼:惜,最后一个等待的日子,莫叫她担心。我推开了虚掩在跟前的大门,朝着渐开门缝,惜护着自己难得的平静,镇静十足的走向我将要面对的人。
夕阳的余光,用细碎的金黄涂满了老宅的各个角落,顺着四方院子的青石板小路,我缓缓地移动着自己的步子,老宅里的气息和自己耳朵里的感觉,有着如出一辙的默契,充满了过分的安静,安静到能听见自己胸膛里跳动的心跳。在空空无人的堂屋里环视了一遍,又回到了自己迟疑的步调之中,在四下里搜寻着我想找寻的人,惴惴不安在心间如涟漪般荡漾开,脚步由先前的迟疑变得凌乱不堪,那些慌张找不到能平静的聚焦点。
让我想不到的是,当我在慕容老宅里里外外寻了个遍未果,惊慌的自己无所适从之时,竟在自己房间的窗棂边发现了一个蜷缩在衣柜角落的苏浅,那被我落了锁的抽屉,像一个合不上嘴的怪物赫然敞开着,地上散落着几块断裂的砖头;而在苏浅身边,我的那本心情日记正在徐徐而过的微风中,摇曳着页角。这等光景如当头棒喝般,瞬间将我石化在原地,白雪遇阳光心照不宣的明眼事,我现在的一切一切在苏浅面前都是无法掩饰,我被自己的日记出卖了。
看见过悲伤的颜色,我怔在原地自然是了解苏浅被困在了自己的苦痛之中,来不及为自己做出一个歉意的检讨,倏然注意到苏浅那垂下手,几道触目惊心的暗红在她手背蔓延开,那深红的恐惧在过往掩盖的记忆中浮现出来,我害怕那样的红,畏惧至深!力气因为心生畏惧凭空消失,我整个人就软在了地上,脑子里空白了好几分钟才渐渐转圜过来,突然又想到了眼前的苏浅,我像只发疯的狗般爬到她跟前,径直抓住了她那只结满血痂的手。
一道黑得发乌的伤口横在苏浅的手心正中,血已经干涸,分布着的掌纹因为浸染开的血渍显得分外狰狞,是苦痛挣扎幻化出的一种表现。我捂着这只手,眼前一花,如被谁在后脑勺上重重的给上一剂重击,失去重心的靠在衣柜上;只听见耳边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震荡声,打破了这过于压抑的气氛,似乎是身旁的抽屉因为我这一靠,坠落至下来,砸向来不及逃开我。
苏浅这辈子,似乎总是与绝望有缘,是不是觉得我特坚强?我多想谩骂一句那掌握命运的老天爷:滚蛋!再愤怒也得不到半分垂怜,我还是被这可笑的命运给戏耍了,开心了吧,乐呵了吧我像个疯婆子般,痴痴颠颠地记不清自己怎么了,如何了,陷入空白之前,依锨得,我眼角还有一股滚烫潸然而下.心口好痛。
随着耳边一阵刺耳的震荡声,我从自己的死寂之中缓缓地醒过来,鼻息里呼出的湿润之气扫在自己手臂上赤着的肌肤上,我才知晓自己还能呼吸着,心中悠悠然然地冒出一个念想,一点点凝聚着力量,如空谷回音般在脑子里放大着,在劝诫着自己:苏浅,你该醒醒了。
蛰伏在膝盖里掩藏的黑暗世界中,我昂首寻找着我世界的光明,我渐渐睁开的眼帘慢慢地为我还原着我周遭的世界,不早不晚,我目光锁定之处,是慕容清哲眼角缓缓坠下的那滴晶莹,淬不及防的痛苦无力抵御。
敞开了心扉,才发现彼此被捉弄的好狼狈,好憋屈,好憋屈,醒转的苏浅突然好想大肆的撒气,压抑的自己快要窒息了,尤其是看见一样懵然不知所措的慕容清哲靠在身旁的衣柜边,心中的那股冲动越加汹涌了。
苏浅忘了自己是谁,从来没有人见过她这般模样,如得了失心疯般,清秀的脸上被痛苦折磨得痛不欲生,精神状态已经分崩离析,口齿间已经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叫骂些什么,只能分辨出单调的“咿咿呀呀”,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不断地胡乱挥舞着纤细的手抽打着身边的慕容清哲,左一个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