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苦短,繁花易逝,奈何本是执着人。”
苏浅的喃喃自语,由感而发一句,轻悠悠声音倒是不大,却在这静谧的环境中,如绝唱般回荡起风雅绝伦的诗意;一抹解不开的惆怅,缭绕在她轻柔的声音中,绵绵不尽。
“难觅一知音,好词,好感悟。”
一声突来的赞叹,打破了原本的安静,敢问知音何处寻,却问耳际传佳音。苏浅浑身一震,很显然,这个陌生的声音不是严清平的声音,自己一时的骚腹之情,尽引得旁人悯动,看来对方也是一个清雅之人,只是隔在各自的浴池中,有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究竟是何方圣神?
严清平倒是不觉得唐突,雅笑于其间,跟声应和着。
“好景不长,不免引得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时伤春悲秋;看来阁下,也是性情中人。”
“过誉了,不过是对这位小姐的有感而发,颇有感悟罢了。”
“噢?那敢问阁下有何感悟。”
“万事一念,一念于毫厘之间,顿生万变。”
“阁下果然是悟性极高之人,佩服至深。”
苏浅仔细的听着这陌生男子的对答,沉着不失风雅的一个男子,言语内敛却豪情四射,隐约能预见他的风姿,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如此才情定是有过人之处。没想到,在这里会偶遇上如此雅致的奇男子。苏浅也不故作小女儿姿态,颇不失雅女子度量,清脆的笑声在温泉汤上空荡漾开,一bobo的袭上这两个男子的心间,如空谷悠铃。
“没想到,我一时的小女儿情怀,竟引出如此豪迈之人,让阁下见笑了。”
“如此才情女子,配上一位出尘之士,我倒是好奇的紧;相请不如偶遇,不知两位可否一聚,把酒言欢一番,共赏这苦短春色。”
苏浅未及反应,严清平已经接过话头。
“如此豪爽,我们也却之不恭了。”
言落之后,两个男人皆是一阵爽朗的笑,苏浅大抵能估摸到严清平心中所想,能让他开金口相交之人,身份定是非凡。如果苏浅没猜错,这位神秘的陌生人,就是他们此行千万百计想要接近的显贵人物。
换上一身轻便的浴衣(浴衣不是指洗浴后的浴袍,在日本,浴衣是指相对和服更为轻巧的服饰),入乡随俗更能显出亲和力。苏浅身着一席粉色樱花绣面的浴衣,一头青丝随意的用一根白绫缎束在一起,素面容妆显得更加清丽。那神秘男子的侍从在前面引路,踏着细碎的步子,与严清平并行穿梭在木廊中,苏浅的一颗心跳得好快,终于能见到那个显要人物了,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猫着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番身旁的严清平,依旧面若冠玉的清雅;才觉察到自己应对这样的场面,比之他这样的商场久经沉浮的老手,显得太过生嫩了。
两边伏地的和服侍女颔首一鞠躬,将活动门拉开,引路的侍从说一句日语的“请”,将两人引入房间之内。房间布置的别具匠心,古韵十足,从左手边摆放的那支宣德年间,景德镇官窑烧制的青花瓷瓶,和梁上悬挂的《八骏图》就看得出,这房间的主人崇尚中国文化;盘坐在团蒲上,苏浅看着金丝蛟纹白玉瓶中那几枝开得正好的樱花,不由感到疑惑:这里的主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日本人,难道自己估摸错了?
在短短几分钟后,这样的念头彻底被打消了,只见一个身着墨色浴衣的男子,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的从门廊的一边道走来,面色如玉眼若桃花,挺翘的鼻梁如突起的屋脊,浓淡相宜的墨眉,将一双充满魅惑的菱眼灵动生辉;大约是光线角度的缘故,他脸上的轮廓线条勾勒的清晰刚毅,刚毅之中有展现着大和民族男子的柔韧美,尤其是他泯然于唇的谦和,特别的摄人心魄,刚柔两种力学美,淋漓尽致的在他一席显现的身影中,华丽的呈现出来。
“久等了,两位。”
他一个眼神的示意,屏退了场上无关紧要的侍从,苏浅惊讶于他的中国话说得如此之流利,一点口音上的生涩都没有,若是混迹于中国,恐怕无人能察觉到眼前人居然是一个日本人。
“言笑了,还得感谢阁下的一片美意,我们才能坐在如此高雅之地,欣赏这片美景。”
“好景与知音人共享,才能更深的体会它的美。”
男子转眼打量了一番苏浅,轻柔的笑意溢满嘴角。
“小姐刚刚在温泉边才情过人,一直在思量是个什么样的可人儿;一见真容,果然是才貌双全的倾国女子。”
“先生严重了,小家女人的矫情,故作文雅罢了;不知先生应当如何尊称。”
男子笑意未减,只是轻轻抚弄着无名指间的扳指,随和的辩答道:“美女相问岂有隐瞒之意,尊称不敢当,在下池上博野。”
一句“尊称不敢当,在下池上博野”极尽中国式的文雅自谦,没想到一个日本人能把中国古文的拿捏得当,着实惊讶不少。只是再仔细一想,池上博野这个名字,好生熟悉;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脑子总是有个淡淡的痕迹抹不去。也不能在人前失了礼仪,苏浅收起自己深究不息的思绪,回敬上一个诚挚的笑容。
“池上先生真是谦虚,没想到你是个中国通。”
优雅是一个男人的武器,尤其是这么两个出色的男子盘坐在自己身边,如佛前盛开的两朵青莲,濯清涟而不妖,皆是英姿卓越之辈;苏浅默笑待看,如此平凡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