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长孙封腾喉咙之中干涩嘶哑,低头看着怀里安稳闭上眼睛的女子。麺魗芈浪
她半张秀净的脸上带着一种安慰之色,阴凉的月色穿透小树林的残枝,暗淡的光斑打在她的脸上,隐约可见眼角闪烁着点点晶莹的泪光。
这女子如此坚强,意志力尚且存在的时候,强硬忍着那一股子的痛苦,咬牙往心里吞,这会儿昏厥过去,身体才做出反应,眼角淌下泪水。
长孙封腾看着顾宁在自己怀里昏过去,手里的绳子寸寸变紧,即便是心中担心,但是事有轻重缓急,绳子的那端,还栓着两条性命。
“杨副队,抓紧!”长孙封腾一声低沉的喝声,五指如钢铁,先是在手上绕了几道,然后紧接着将绳子在腰间绕了一圈,紧紧的绑住自己,重心下沉,一点点的将杨瞻礼从淤泥之中拔了出来。
河水褪到了胸口处,杨瞻礼这才缓了一口气,拖动自己沉重的身体,早已失去知觉冻得乌黑青紫的手几乎和傅绍卿的衣服黏在了一起。
“队……队长……”杨瞻礼一开口,牙齿便开始打颤,“傅……傅绍卿……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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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阳光从简易的墙板缝隙之中洒落进来,几缕光线带着空气之中淡薄的细碎灰尘,偶尔折射到眼眸之中,有些刺眼。
单薄的门板半掩着,屋内地面上还有些水渍,是昨天大雨过后的痕迹。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长孙封腾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服,想必是整宿没睡,他手上端着一碗热粥,水气氤氲了脸颊。顾宁看进眼中,有片刻的恍惚,像是看见了另外一个人。唇角嗫嚅,小声的说了一句什么。
长孙封腾抬头听见顾宁的动静,嘴角往上轻轻的扬起,他背光而立,五官沉浸在黑色的阴影之中,遮住了顾宁头上的阳光,发梢有点点碎光闪烁,一如他深沉的眸子之中不易察觉的点点躲避。17690093
“醒来了?”长孙封腾微笑着走进来,拇指和食指扶住调羹,将粗糙的青瓷大碗里面的粥轻轻的搅拌了一下,单手端着碗,另外一只手拉了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感觉好点了吗?昨天晚上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手上的伤口我已经帮你包扎好了,你先不要乱动,以免扯到伤口。”
顾宁躺在床上,双目之中依旧有些朦胧之色,眼中波光浅淡,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微微张开的唇瓣之间吸入一股新鲜薄凉的空气,方才将刚才嗫嚅的话再一次说清楚:“傅绍卿……没事吧?”1ce05。
她的脸色苍白,声音软弱,可是偏偏眸子之中的那股子执着,叫人看得眼角泛酸。
长孙封腾微笑,眼角却不曾动,像是覆了一层人皮面具一样:“他没事,你先调养好身体,一会儿我带你去看他。”
他又搅动了一下碗里的粥,低头吹了吹,阳光从门外照射进来,长孙封腾一半容颜经受着阳光的沐浴,一半侧脸沉浸在黑暗的阴影之中,仿佛散发着一种平常不易见到的气质。
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可是潜意识里面却又觉得格格不入。
他伸手扶姿宁的肩膀,掌心用力,托住她的脊梁骨帮助顾宁坐了起来,顾宁的眼睛低垂,视线自然的落在了长孙封腾端着碗的手上,她记得昨晚晕过去之前,长孙封腾一个快步过来拉住绳子的时候将手掌划伤见血了。
而现在,他的手掌心里一片光滑,皮肤纹理清晰可见。
顾宁不动声色的坐了起来,长孙封腾手里拿着调羹送到她的唇边,热气腾腾的粥香气四溢。
他真诚而又关切的望着她。
顾宁偏过脸去,声音嘶哑的开口,眼中有些疲倦:“我身体还有些不舒服,暂时没有胃口,不想吃。”
“傻瓜,不吃饱哪里有力气见傅少,你也不想让他看见一个身心憔悴的你吧,把这碗粥吃了,补充补充体能。”
顾宁听到傅少两个字,眼角微微闪动,偏过去的头看向长孙封腾,嘴角轻轻的抿着,仿佛再心中挣扎着什么。
长孙封腾手中的调羹往顾宁的唇边又送了送。
眼中的关切更加深了几分。
顾宁这个时候若还是拒绝,便显得有些诡异了。
她乖巧的低下头,先是轻蹙眉头,似乎很是抗拒喝粥,可是想到长孙封腾的那句有力气去见傅绍卿,心中迟疑了片刻,轻轻的点点头,鼻尖应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长孙封腾面露喜色,手里的调羹挨着了顾宁的嘴唇,“来,我喂给你吃。”
“把饭菜端进屋,多少让她吃点,她要是不吃,我惟你是问!”屋外猛然传来一声严肃的厉喝。
说话的人声音严厉,应话的那人却丝毫没有觉得那人以这样的语气对自己下达命令,只是为了让一个人吃饭,是一件荒谬的事情,反而以更大的声音回答:“是!组长!”
不知为何,那名应话的队员眼里有着点点泪花。
组长站在顾宁的屋外不远处,绷紧之后的脸颊上是浅浅的怜惜之情,半晌他淡淡的挥了挥手,“去吧,耐心点劝。”
宁嘶低顾腾。长孙封腾很显然也听见了外面的对话,闻言拿着调羹的手轻轻的顿了顿,本已经送到了顾宁的嘴唇边上,这一会儿却又坦然自若的收了回来,紧接着自然而然的将碗搁在床头柜上,神情自然的说道:“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顾宁抿了抿唇瓣,嘴唇之上已经粘到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