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蓝耀宗,李凰熙在上一世与他没有丝毫的交集,她在湖州的岁月里,这个人从来没有到过忠王府,她之所以对这个人的名声有印象,就是这位玉面御史在从湖州回建京的路上死于非命,让隆禧太后非常震怒,下令湖州的官员大力彻查,最终却以保护不力为由撤去了湖州大部分官员了事,那会儿的她只当成茶余饭后的谈资,更多的注重在这位御史大人的丰姿俊朗抑惑其fēng_liú韵事上。
这一世的她却很能轻易地看出这位年约三十上下的御史真正的死因,梁家才是那幕后主使,隆禧太后应是后来才知道的,责令百官之首的梁相爷在家思过三个月之外并没有大的惩处,但西林党人不服,故才有了责罚湖州大部分官员的举动。
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也是梁晏的到来她的灵感,不然这位表叔何以到湖州来?他来必然是有任务的,就是阻止这个御史回京。
李凰熙的自然沉稳,不骄不躁的迈步进来,给蓝耀宗留下了最初的好印象,只见这位同样冷静自持的大人微挑眉看着这个仍未及笄的少女,看着她施施然地进来,一进来没端着郡主的架子,反而屈膝给他行礼,微微一笑,然后看向李盛基,“父王,您找女儿?”
李盛基也不得不赞女儿礼数周道,大笑了数声,然后手一指向那站起朝她还礼的蓝耀宗,“这是蓝御史,”然后又朝蓝耀宗道:“这是小女,最近惹下不少祸事,倒是让蓝御史见笑了,本王家教不严啊,愧对母后的教诲……”谦虚了一大段话,但那表情上哪有半分谦虚。
忠王这表现落在蓝耀宗的眼里自然是极为赞赏的,早先时大谈对灾民的安置,颇有己见,一看就是做过调查的,提出几点的灾后处置更让他刮目相看,这个忠王似乎比那个有些刚惕自用又心机深沉的靖王好得多,看来他也要重新审视一番才行。
“忠王爷过谦了,郡主正值年少能这样可见是极好的,忠王爷家教甚好,下官回到京里一定会向太后娘娘禀报忠王在湖州的功迹,应给王爷以嘉奖才对。”蓝耀宗笑道,两眼直直地盯着忠王看,一副赞赏有加的表情。
“这是本郡主对湖州百姓的一点心意,不值挂齿,只能说庆幸老天爷尚算帮忙,让本郡主不致于失信于湖州的百姓,一切侥幸尔。”李凰熙赶紧道,这次确实是侥幸,事后她也是抹了一把汗的,看来以后行事要三思,有必胜的把握才能去做,那场雨给了她最深刻的教训,即使她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李盛基一听却有几分飘飘然,这么多年来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赞赏他,难免心喜,自得之色渐渐浮起,谁知身后的衣摆却被人悄然一拉,他愤而看过去,看到女儿暗暗地给他努眼,示意他收起自得之色,他这才发现自己表现得太过了,轻咳了几声掩饰尴尬,随即又是那副谦逊的表情,“蓝御史过奖了,本王有愧啊,母后罚我到湖州来是历练的,不提也罢,总之本王不能让母后再伤心难过,这不是为人子应有的行为。”
蓝耀宗皱了皱眉,这对父女的一些小动作又岂能瞒他的眼睛?原本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面,虽然对这个小郡主颇为感兴趣,也认定她有一定的胆识,但更确信这背后有忠王的影子在,是忠王谋求回建京的第一步,难道是他想歪了?“郡主小小年纪有此修为,下官自叹不如,忠王莫要太谦了,王祖业将湖州治理得一塌糊涂,下官必定会追究他的所作所为,至于回京后……”故意顿了顿。
李盛基的心跳加快,但想到女儿说过父皇托梦给她说会让母后召他回去,故在袖下握紧拳头,端起茶碗轻茗来掩饰自己的内心,深呼吸一口气,这回不用李凰熙暗示,也故作一脸淡然地道:“蓝御史,本王帮助那些灾民是出于臣子的义务及对母后的孝道,并没有别的想法,蓝御史这话是陷本王于不义当中,难道说本王这样做是出于谋私利吗?”两眼一瞪,茶碗使劲一搁,颇有几分怒气地站起来。
李凰熙端坐一旁原本眼观鼻,鼻观心,本以为父王又要再度表现出那种急切的态度来,哪知道这回父王却是颇为上道,遂一看到父王怒站起来,她也美眸不悦地看向蓝耀宗,站起道:“蓝御史前来就是为了羞辱我忠王府?我父王一心为天下苍生,见不得百姓受苦才有此举,凰熙去求雨也是父王所授,只因父王的身份过于显眼不好出头罢了,现今你却登府将我父辱为沽名钓誉之辈,我忠王府不欢迎你这样的客人,来人,送客。”
李盛基在女儿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已是迈步走出书房,背影里满是孤傲之色,这回倒是装得入木三分,没有之前待客的热忱。
李凰熙却是没有退下,站在当地美颜含霜地看着这个丰神俊朗的玉面御史,眼里有着轻蔑鄙视的意味,看到下人进来,即甩袖道:“蓝御史好走,不送。”
蓝耀宗看这对父女一唱一和的表情,不由得有几分尴尬怔愣,不过心下的天平却左右摇摆,原本就想要试探一下这个忠王是怎样的人?现在看来倒像是个办实事的人,以他素往在京里的表现来说,这样已实属难得,看到那仆人也一脸怒相地看他,心中更添几分歉意,这样的怀疑试探难怪忠王动怒。
不过他这人素来也爽朗,忠王这举动正符合他这样的读书人的口味。若是忠王一听到他说要帮他回京而向他谄媚,那他必定当场拂袖而去,这样的人当上君主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