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捏着一块泥土查看湿气的李凰熙连头也没抬,语气有几分不以为然地道:“孙司农倒是比我这个闺阁千金还要吃不了苦,这点程度就叫苦了?”眼帘微掀看到他不好的神色,嘴角一勾讥讽道:“可见男人也有不如女人的时候。”
他们这些人不是老爱在背后议论她在男人堆里面强出头吗?这一刻她就明讥他一个大男人不如她一个小女子。
“你!”被她这般讽刺,孙司农的脸上阵红阵白。生平从来没有被一个小女人这样讥嘲过,若传也去让他的面子往哪搁?
梁晏锐利的眼神射过去,大有孙司农若对李凰熙不敬他就要动手的姿态,李茴将手骨捏得噼啪响,同样眼神不善。
褚世泰眼角瞄到那两个似保护神般存在的男人,忙一把拉住想要暴跳的孙司农,暗中警告地道:“好了,你也收敛一点,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顶了个猪头回去,你娘子不认你,可别找我的麻烦。”
孙司农咬牙切齿道:“褚侍郎,你听听她说的话,这是一个闺阁女子会说的吗?实在不堪入耳……”
褚世泰看到他还想要大肆批评,眼中寒冰一片,“你少说一句会死吗?今天才知道她不是一般的闺阁少女?若你没有自取其辱在先,谁会辱没你在后?别给我们男人丢脸。”
孙司农看到褚世泰明显不站在他这一边,气得拂袖站到田垄上,不去与这几个会气死他的人站一块儿。
梁晏凑近李凰熙,靠得很近地道:“凰熙,要不要我去给这个不知所谓的人一点教训?”
李凰熙摇了摇头,“没这个必要,别浪费了功夫与人力,他还没有享受这种待遇的资格。”
李茴看到他们秘语,一把抓了泥土在手走近两人的中间,打断他们的私语,“凰熙,这块地不如刚才的好,你看,这湿度不够,而且不够肥,怕不会有很好的收成……”
李凰熙却是看向褚世泰,“褚侍郎以为如何?”
“不上不下。”褚世泰面无表情地下了评语,言简意骇,只是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这是指这块地的评定为中。
李凰熙笑了笑,这褚世泰对她虽然面有恭敬,但却不奉承,行事作风还是得到她几分赞赏的,一把扔下那泥土,眺目看去,这几亩田地还是颇为辽阔,“就是这块了,孙司农,你记下这块土地的考评以及着人重新丈量,本郡主要分毫不差,还有这考评上要有在场户部所有人的签名,这块地就是种甘薯的试验田,褚世泰,你以官府的命令征集这附近的庄户,每户出一个人前来种甘薯,我要在日落之前就要看到成果,有没有问题……”
孙司农不知这郡主是发什么疯,居然选了这块不肥不瘦的田,忙跳到田地上,看向李凰熙嚷道:“等等,郡主,你到底要做什么?记下考评是没错,只是你还要我们所有人都签名,你既然信不过户部,就不要用我们的人,还要征集附近的庄户,你不知道劳民伤财的吗?为官府种地他们能有多少入息?你为他们想没有……”这郡主简直就是乱来。
褚世泰却是看了眼李凰熙,这郡主行事心思缜密,沉思了一会儿后当即书写征集庄户的公文。
孙司农没想到这个褚枯藤这么好说话?又想要阻止。
李凰熙看着他冷冷地道:“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是先君子后小人,将来出了什么事也能找到源头,本郡主只是在维护你们的权益,甘薯是新鲜事物,本郡主有把握能种得好,可也不得不防有人暗害,户部越少人参与越好,此事就这样,孙司农,你要做的就是依令行事,其他的不要多想。”
孙司农被她这样一顿抢白,脸色变青了许多,若不是顾忌到她是郡主的身份以及是女人,他早就一拳挥过去,真是岂有此理。
他愤恨地几步踱到褚世泰的身边,斜眼看到梁晏呵护备至地扶她走上田垄,让她坐在不知何时变出来的摇椅上,旁边还有几名小厮正在砌茶,看起来就像是出游一般,而那个小王爷更是不顾形象,已经第一时间就去整理田地上的杂草,看得他一阵无语,这几个到底是什么人?
“你说她是不是傻的?以为她不要咸水地是聪明,哪知却挑了这么一块地?”他嘀咕着。
正朝跟着来的主簿吩咐了几句后的褚世泰回头就看到孙司农正在嘀咕,意味不明地道:“你真觉得她傻?”
“难道就不傻?”
“老孙,你今儿个是不是没戴脑袋出门?她若挑了块肥地那才叫不精明,你是今儿个才与田地打交道吗?一亩地的产粮是多少你会不清楚?肥地的产量是瘦地没法比的,若这甘薯种在肥地上,只怕会提高不止一倍的产量,数据上是好看了,只是这天底下的地又有多少是肥地?瘦地会拉低产量,甘薯的产量上不去,门面不好看,不懂里头门道的人只怕会更抵制这个新鲜事物。惟有不肥不瘦的土地产量才是正常的,再加上有我们所有在场户部的人签名的田地考评,更能说服太后娘娘等人,将来全国一推广,各地的产量上报之时,数据会与试验出来的相差无几,也不会有人跳出来质疑甘薯的产量造假。”
孙司农听了褚世泰那一番话,立时有如石化,这中间还有那么多门道,他竟没有想过,此时他的目光看向那正在休息的李凰熙,眼里对她的鄙夷渐渐消散。
褚世泰一拍他的肩膀,“老孙,这会儿别犯傻了,赶紧办好这事,尚书大人对此事现在颇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