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羽定神再仔细一望,只见那马车正是在城门口遇见过的。这马车里到底是谁?若说一直跟踪自己,它却是停在自己前方,可见是熟悉地形的。但若不是,它为何会走这条去往玉灵山的生僻小道,而不是走平坦好走的大道?难道是与师傅认识,才知道这条捷径?南宫羽想了想,还是提起脚步,径自大方地绕道而行。无论是她猜中了哪个,对此刻的她而言,都无关紧要。她不想多惹是非,所以赶去玉灵山才是首要。
这时,马车的车帘被缓缓掀起,一双妖媚的眸望着竹林中愈见模糊的背影,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个失望的弧度,“璃,离你答应的日期,已经不远了。若真是不放心,见一面便走,也省的自己的身子再遭罪。”
“咳咳—”马车里另一人缓缓动了动身,已经有些吃力。一张清冷苍白的脸上,高挑狭傲的眉眼随着车外远去的人影,幽幽的波澜黯然若失。没有血色的薄唇微抿,良久,开口:“你知道的…。我…。我不是不想见。是怕,怕害了她。”
“呵,害了她?”妖媚男子盛红的衣袖一舞,冷笑道:“你一心只想助她,她却总以冷眼对你,前世的一剑,当真还没令你觉悟?”
“也许,她不知道那人是我。所以才会…。咳咳…”一阵咳嗽后,微弱的声音飘渺再道:“泫,再许我些时日吧,我想再帮她不再受苦,才能心安。”
红衣男子目光无声地落回马车里,心疼地看着眼前虚弱却依旧坚持的白衣男子,他哪里还有当初时的孤高清傲?除了异于常人的面貌,他的心竟也在不知不觉中,像极了一个为情所苦的人。一抹苦笑涩涩浮出,红衣男子将头不忍心地别了过去,叹息间,话音落下:“孤傲如你,为了她究竟还可以牺牲到何种地步?”
白衣男子安然地牵了牵唇,斜躺着给出了最无声的答案。抬眸遥望漆静的天空,清冷的风穿窗拂过周身。仅有他知道,他的死心在于她得到幸福圆满的那一日,而这幸福,却与他再无半点关系。
靠着采食野果充饥,时过二日,南宫羽已经顺利的到达了玉灵山的对面的“断天崖”脚下,继续马不停蹄的爬上崖顶,闭上眼睛满足地狠狠吸了一口气清晨潮湿的空气,睁开眼,看看天色。想到过了这断天崖,再走一段山路,就能见到师父,南宫羽的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这断天崖的日出日落,曾经极喜独自站于玉灵山顶的她已经看过太多次,却比此时此刻,最令她她感触。
雕刻“断天崖”的石碑,毅然在面前,红的像火焰一般的一滚巨轮,正喷薄而出,气势磅礴。半眯着眸,南宫羽的目光悠悠地飘散在那耀眼的辉煌中。突然,视线一紧,南宫羽赫然一怔。
那太阳的中心居然站着一个人,那人正背对着她望着什么,发丝悠长,丝丝轻扬,衣袂翩飞,整个身躯都被那如火的朝阳映得金灿灿的。这么久以来,除了师父她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会与她一样被允许站立在这里,就连接她下山的爹爹也只是被师父许可进入这断天崖的山脚,未敢上来,这人怎么……
脚步缓缓挪了挪,南宫羽几乎是下意识的向那男子靠去。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那男子一身洁净衣衫下的身子微微动了动。
默默地走到他身后,南宫羽的眸色已经是变了好几遍,手指轻轻一抬,一种貌似积压在内心深处的情绪猛然翻腾如海。然,未及她开口,突地,那男子一个纵身,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南宫羽一惊,瞬间竟感到一种蚀骨钻心的疼痛,那并不是剧烈的会令她失去所有理智,但却是隐隐牵动了她的心,几乎仅是一刹那便让她难过的想哭。
甚至来不及多想,她就奋力地向前扑去,一把拽住了那人的手,触上冰冷的温度的那刻,她的心有的是从没有过的欢喜与庆幸。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刮得她的脸生疼生疼,当南宫羽的意识逐渐清醒时,她的身子已经轻飘飘的被手中的人拽落而下。迷蒙的雾弥散山崖的腰间,一片白茫茫之下,南宫羽的眼根本看不见什么,包括那紧紧握着自己手一同落崖的男子。
半刻后,南宫羽觉得耳边好像是一下子清静了不少,似乎是风速减慢了,眼前的雾也散了。猝然,胸前飞舞着的几抹红色火焰,毫无防备的撞入南宫羽的视线。
那红,好似鲜血浸泡过的,逼人的刺眼。赫赫在眼前,随风放肆飞舞,一抹,一丝,都可以令人倒吸一口气。
这…。这是她的头发!南宫羽惊诧地瞪大了眼,垂眸愣望着从自己颈间落出的它们,瞬间石化地说不出话来。就在此时,一股幽然的清香忽然扑鼻而来,南宫羽暗叫不好,沉沉的睡意便袭来。
“叮咚——叮咚”悦耳的泉水声不断传来……。